寅时的梆子声如重锤般撞碎薄雾,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丁羽踩着县衙后墙滑腻的青苔翻进内院,脚下的青苔触感湿滑,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此时,檐角蹲着的嘲风兽石像正往下滴着冰冷的水珠,水珠落下,“滴答”一声轻响,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他贴着漆柱闪进耳房,指尖刚触到暗门机关,那粗糙的木质纹理触感清晰,就听见里间传来茶盏碎裂的脆响,“哗啦”一声,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大人若怕沾血污了乌纱帽,何苦留密道钥匙在《洛神赋图》卷轴里?丁羽拨开绣着松鹤图的檀木屏风,眼前便看见李县令攥着半块摔碎的青金石。那石头上沾着辽东特有的赤铁矿粉末,在昏黄的烛光里,泛着如血痂般触目惊心的暗红,视觉上的冲击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李县令枯枝似的手指蜷缩起来,那干枯的手指触感粗糙且冰冷:丁义士可知,刺史公子轿帘的貔貅纹,是拿人皮绣的?他忽然掀开官袍下摆,小腿上狰狞的烙伤赫然是枚三足乌印记,那伤痕触目惊心,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悲惨的过往。三年前他们逼老朽在常平仓地契盖印,连犬子襁褓都被塞进过贡船劫案的证物箱...
丁羽袖中的天机镜微微发烫,那温热的触感透过衣袖传来。这天机镜,相传是上古神器,拥有洞察真相的神奇能力,不知历经多少岁月流转才落到丁羽手中。镜面映出对方颤抖的嘴角。
洞察之眼瞬间捕捉到李县令左耳垂不自然的抽动——这是说谎者常见的微表情。
他故意将沾着污水的手帕按在案几上,那污水带着丝丝凉意,污渍晕开的形状恰似月前被焚毁的漕运账册残页。
戌时三刻,巡夜差役换班前有半柱香空档。谢渊从房梁跃下时,枪尖挑着块带貔貅绣纹的轿帘布,那布料触感粗糙,随着谢渊的动作轻轻飘动。劳烦大人盖个官印,就说要彻查库房鼠患。
当丁羽第五次催动洞察之眼时,鼻腔已泛起铁锈味,那股刺鼻的味道让人作呕。
他蹲在签押房梁柱后,盯着往来差役的脚踝——三个当值狱卒的皂靴都沾着辽东黑土,这种土质本该出现在三百里外的贡船码头。那黑土颜色深沉,触感厚重。
王癞子抖腿频率比平日快两成。谢渊往嘴里塞着薄荷叶提神,那薄荷叶的清凉味道在口中散开。看丁羽用炭笔在墙上记下第三组数字。
那些旁人看来杂乱无章的划痕,实则是差役们经过库房的间隔时辰。
子时的更锣敲到第二响,“当——当——”的声音沉闷而悠长,丁羽突然按住突跳的太阳穴,那跳动的疼痛让他有些眩晕。
某个抱账册的文书走过时,后颈浮现出蛛网状的青筋——这是长期接触辽东青金石粉尘的特征。
他踉跄着追出去三步,袖中天机镜映出那人腰间晃动的铜钥匙,齿纹竟与刺史私印缺口完全契合。
撑住!谢渊往他嘴里塞了颗酸梅,那酸涩的味道瞬间在口中蔓延,看丁羽就着血腥气吞咽下去。
两人尾随那文书穿过月洞门,看见对方从水井暗格取出个油布包,那油布包触感油腻。里面刺史府朱批的买官契书上,赫然按着李县令的私印。
丁羽抹去鼻血轻笑:原来貔貅吞的是两份粮饷。他袖中藏着拓印的轮值表,某几个被朱砂圈住的名字,今夜当值的路线恰好能拼出常平仓方位图。
五更天的露水打湿证物袋,那冰冷的露水触感湿凉。此时,丁羽正在描摹最后半枚指纹。
谢渊把枪头淬上特制的松烟墨,那墨汁的气味带着淡淡的苦涩,这种墨迹遇到青金石粉末会变成醒目的靛蓝色。
该换身拜客的衣裳了。丁羽将按满血手印的诉状塞进竹筒,远处刺史别院的灯笼在晓雾中明明灭灭,像极了天机镜里那些龇着利齿的嘲风兽。那昏暗的灯光在雾中闪烁,透着一种神秘的气息。
晨风掠过他缠着绷带的手掌,那风带着丝丝凉意,卷起几片带着火药味的槐树皮——昨夜丑时三刻,库房东南角确实炸过鼠洞,用的还是军械库流失的雷火弹。
想到即将要面对刺史,丁羽心中不免有些紧张,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期待着案件真相能就此大白。谢渊也握紧了手中的银枪,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
五更天的露气还未散尽,刺史别院朱漆大门上雕着的饕餮兽首突然爆开木屑,“砰”的一声巨响,木屑飞溅。谢渊的银枪破空钉在门楣时,丁羽正踩着滚落的铜门环跃入院中。
他染血的衣摆扫过影壁,惊飞了檐下挂着的金丝雀,那金丝雀扑腾着翅膀,发出“叽叽喳喳”的惊叫声。——笼中喂食的竟是辽东青金石磨成的细砂。
刘使君好雅兴。丁羽甩出油布包砸在石桌上,“咚”的一声,惊得正在喂鸟的刺史手抖撒了半把金砂。
晨光穿透天机镜的刹那,镜面映出刺史骤然收缩的瞳孔,那些在青金石粉尘里浸泡过的罪证,此刻正在镜中扭曲成狰狞的鬼面。
刺史的翡翠扳指磕在汝窑茶盏上,“当”的一声脆响:丁义士莫不是被雷火弹震坏了脑子?他袖中暗藏的响箭还未弹出,谢渊的枪尖已挑开他腰间蹀躞带,二十余枚刻着三足乌纹的钥匙叮叮当当落了满地。
丁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第五次催动洞察之眼的刺痛让他险些握不住铜镜。
当镜光扫过东墙挂着的《洛神赋图》,卷轴缝隙渗出的赤铁矿粉末突然在镜中凝成血字——正是三年前被篡改的常平仓地契原文。
使君可知为何貔貅纹要用人皮刺绣?丁羽突然用染血的绷带抹过镜面,暗红在青铜上晕开诡异的图腾,因为活剥的人皮浸过辽东黑土,遇雷火硝烟会浮现冤死者名姓!镜光骤然大盛,刺史锦袍上的貔貅纹竟在众目睽睽下渗出细密血珠,渐渐聚成永初三年漕工七十六人的字样。
院外突然传来甲胄碰撞声,“哐当哐当”的声音越来越近,二十名私兵踹开月洞门时,丁羽掌心的天机镜已然烫得握不住。
他故意踉跄着撞向刺史,镜面贴上对方后颈的瞬间,三足乌烙印突然腾起靛蓝色火焰——正是松烟墨遇到青金石粉尘的反应。
使君腿上这胎记倒是别致。谢渊突然扯开刺史裤脚,那道与李县令如出一辙的烙伤正滋滋冒着黑烟。
围上来的私兵们见状骇然倒退,他们靴底沾着的辽东黑土簌簌掉落,在晨光里显露出贡船码头特有的菱花纹。
卯时的晨钟恰在此刻撞响,“当——”的钟声回荡在空气中,丁羽将拓印的轮值表抛向半空。
染着朱砂的线条在风中舒展,恰好拼出常平仓地下暗道的走向图。
某个眼尖的私兵突然惨叫:那日搬运雷火弹的兄弟......名字都在红圈里!
刺史暴起夺剑的瞬间,天机镜突然自发悬空旋转,镜背的嘲风兽纹喷出带着火药味的浓烟。
丁羽强忍着鼻腔的血腥气,看着镜光如锁链般缠住刺史四肢——这是今晨在库房梁上发现的秘密,原来所谓神器认主,需用持镜人的血喂饱那些青铜饕餮。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浓雾时,街巷间忽然涌来潮水般的脚步声。
卖炊饼的老王头抱着半筐胡麻饼挤在最前头,饼面上用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三足乌;曾朝丁羽门口泼脏水的豆腐西施,此刻正把滚烫的豆浆浇在刺史私兵头领的裤裆上。
丁义士!人群里突然飞出个扎红绸的襁褓,正是三年前从贡船证物箱失踪的县令孙儿。
李县令踉跄着接住婴孩时,丁羽瞥见他官袍下新换的雪白中衣——昨夜丑时,这位老人偷偷在祠堂焚毁了自己所有带三足乌印记的旧衫。
谢渊突然捅了捅丁羽后腰:你鼻血滴到诉状上了。他嘴上嫌弃,手上却扯了截刺史的蜀锦帷帐给好友擦脸。
两人望着对方脸上横七竖八的炭灰和血渍,忽然同时笑出声——昨夜潜入库房时,他们也是这样互相涂抹青金石粉作伪装。
庆功的胡饼还没啃完,丁羽突然发现天机镜的嘲风兽纹在发烫。
镜面映出远处驿道腾起的烟尘,一匹脖颈系着玄鸟铃的驿马正踏碎槐花疾驰而来。
李县令悄悄拽了拽他染血的袖口:今晨有洛阳信使换了三匹快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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