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情之后在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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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如浓重的墨汁般染透洛阳城楼时,丁羽正蹲在朱雀桥头青石板上。他指尖反复摩挲着腰间铜印上“洛阳尉”三个凸痕,粗糙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这是今早少帝新赐的官凭。桥下洛水打着旋湍急地流过,水流的声响不绝于耳,水面倒映着两岸摇曳的灯火,那昏黄的光在水波中荡漾。

“丁大人当真要在此处查案?”带着桂花香的风轻柔地掠过耳畔,发丝被吹动,痒痒的。丁羽转身时险些撞上那抹鹅黄轻纱,眼前鹅黄色的光影一闪。貂蝉提着灯笼站在三步之外,暖黄的火光将她的影子投在丁羽襟前,正巧笼住他按在刀柄的右手,那影子随着火焰的跳动而微微晃动。

“谢渊已带人封锁东市酒肆。”丁羽不动声色退后半步,青石板上未干的雨渍在靴底发出细微咯吱声,湿冷的感觉从鞋底传来。他记得三日前王允寿宴上,这位司徒义女用同样含笑的眸子,在屏风后精准指出密信藏匿的暗格,那含笑的眸子仿佛还在眼前。

貂蝉却向前半步,灯笼穗子轻轻拂过丁羽袖口金线,痒痒的触感。“连环案死者皆在亥时暴毙,大人此刻孤身探查,可是要当诱饵?”她鬓边金步摇突然轻颤,发出清脆的声响,丁羽几乎同时听到街角传来杂乱的马蹄声。

“子时三刻,西郊乱葬岗。”貂蝉突然压低声音,将灯笼塞进他掌心,那一瞬间,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暖黄光晕里,她葱白指尖划过丁羽掌纹时稍作停顿,“司徒府新到的幽州马,蹄铁是并州军制式。”

丁羽瞳孔微缩,心中暗忖貂蝉此番话的深意。灯笼竹骨还带着女子体温,他望着貂蝉消失在街角的背影,突然明白三日前她为何能在宴席间准确避开所有巡逻侍卫——这位看似娇弱的女子,分明对司徒府每处暗哨了如指掌。

暗巷里突然窜出五个持棍壮汉,为首者脸上刀疤在灯笼下泛着油光,那油光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丁大人好雅兴,夜会美人也不带护卫?”铁棍敲击青石的火星溅到丁羽袍角,那火星闪烁着刺眼的光。他注意到这些人腰间束带的铜扣都嵌着王家徽记。

“朱雀桥长十八丈,每块石板间隔七寸。”丁羽忽然开口,在壮汉愣神瞬间闪身至桥栏,“上月暴雨冲垮第三块桥板,工曹偷工减料用杨木填充。”话音未落,桥下传来木头断裂的脆响,五个壮汉随着塌陷的桥面跌进洛水,溅起巨大的水花。

丁羽抓着桥头石兽跃回岸边,灯笼稳稳悬在指尖未灭。他望着在水中扑腾的刺客,想起貂蝉塞灯笼时特意调整的角度——那光晕恰好照出刺客靴底沾着的苍耳,这种刺果只在西郊坟地疯长。

更鼓声穿透雨幕时,丁羽站在乱葬岗断碑前。四周弥漫着潮湿、阴冷的气息,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谢渊举着火把赶来,见他正用银针挑开碑底青苔,露出半截带着牙印的箭簇。月光照在箭杆刻痕上,分明是董卓西凉军特有的狼首纹。

“昨日司徒府夜宴...”谢渊突然噤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觉。丁羽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岗下官道闪过鹅黄衣角,十余辆罩着黑布的马车正碾过貂蝉白日所指的泥路,车辙里渗出的暗红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光泽,那光泽透着丝丝寒意。

丁羽用布帕裹住箭簇塞进袖袋,指腹擦过箭杆凹痕时突然顿住。月光偏移的刹那,狼首纹阴影里浮现出米粒大小的朱砂印记——半片残缺的司徒府虎头徽。他心中一惊,暗自思索:这西凉军的狼首纹与司徒府的虎头徽出现在同一箭簇上,难道司徒府与西凉军有勾结?这背后必定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谢兄且看。”他将箭簇举到火把前,暗红印记在焰光里泛着血痂般的色泽,“三日前王司徒寿宴,礼单匣子上盖的正是这种朱砂印。”

谢渊的刀柄重重磕在石碑上,神情严肃:“连环案死者脖颈的勒痕...”

“不是麻绳。”丁羽从怀里掏出仵作记录的绢布,残缺的验尸图上突然浮起淡金色纹路——洞察之眼被动触发时,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勒痕边缘有倒刺状擦伤,像极了虎头徽侧边的锯齿纹。”

夜枭凄厉的啼叫划破坟地寂静,那声音让人毛骨悚然。丁羽闭眼按住突跳的额角,貂蝉塞灯笼时残留的桂花香突然在记忆里清晰起来。那盏灯笼竹骨上细如发丝的刻痕,与箭杆朱砂印的纹路走向完全重合。

“劳烦谢兄跑趟太医院。”他将铜印抛给谢渊,“查查近三个月领过鹤顶红的人家,要盖着司徒府批文的。”

五更梆子响过三声,丁羽蹲在义庄停尸房梁上。下面两个守夜差役打着哈欠,油灯将王允派来的监吏影子拉长在门板上,那影子随着灯光摇曳不定。当那监吏第三次摸向腰间令牌时,丁羽看清他靴筒里露出的苍耳刺——与朱雀桥刺客身上一模一样的刺果。

破晓时分,谢渊踹开木门的声音惊飞满院乌鸦,那嘈杂的鸦鸣声震得人耳朵生疼。他扬着手中药房簿册,未干的墨迹显示司徒府半月前批了二十斤鹤顶红。

“给灭鼠的批文。”丁羽冷笑出声,洞察之眼突然刺痛起来。他踉跄扶住门框,却在眩晕中看清监吏衣领内侧沾着的朱砂——正是残缺虎头徽的另一半。

雨丝裹着晨雾漫进窗棂,湿漉漉的空气弥漫在周围,带着一丝凉意。丁羽离开义庄,脚下的石板路被雨水浸湿,发出轻微的声响。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一切,眼前的景物都变得模糊不清。

当他到达司徒府东墙外时,只见一棵高大的槐树矗立在那里,枝叶在晨风中轻轻摇曳。新增的十二处暗哨将府邸围成铁桶,巡逻卫队佩刀全部换成带血槽的并州弯刀,刀身闪烁着寒光。

他数到第七队经过垂花门时,发现所有守卫右耳都戴着铜环——与乱葬岗箭簇的凹痕完全吻合。

“真要夜探虎穴?”谢渊的刀鞘压住他屈起的膝盖,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担忧,“王允书房外的九曲回廊,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丁羽摸出貂蝉给的灯笼,晨光里显出竹骨上密密麻麻的刻痕:“谢兄可记得三日前我们追查的失踪粮商?司徒府地窖运出的黑布马车,车辙印深三寸七分——正好能藏二十斤鹤顶红。”

西市开市的鼓声震落槐花,那鼓声雄浑有力,槐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丁羽将铜印系回腰间。司徒府角门突然驶出罩着青布的马车,车帘翻飞间露出半截镶虎头徽的檀木匣——正是王允每日上朝装奏折的匣子。

他按住突跳的太阳穴,洞察之眼再次被动触发时,看清赶车人后颈的狼首刺青在晨光里泛着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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