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正踟蹰于是否应劝自家主子稍作休憩再续劳作,或是催促其速战速决以尽早收工,忽闻门外传来绮儿之音,为他带来了第三种抉择。
“江大人,娘娘有令,此份清单请您过目,若殿下尚有其他所需,烦请您另拟一份交予奴婢,奴婢定当尽快筹措完备。”
江北闻言一愣,旋即转头望向主子,只见主子亦是面带疑惑之色。
“可是绮儿?”南宫信轻声问道。
绮儿闻得殿下召唤,连忙趋步至案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答道:“绮儿拜见殿下。”
“你方才所言,可是娘娘之意?”南宫信继续追问。
绮儿微微颔首,答道:“回殿下,正是娘娘遣奴婢前来。”
“你去回禀娘娘,请她移步至此。”南宫信吩咐道。
此言一出,绮儿与江北皆是一愣。
在这王府之中,娘娘亲自为王爷打点行装已是前所未有之事,而王爷主动召见娘娘更是闻所未闻的奇事。
莫非今晨二人皆食了异物?
尽管心中疑惑重重,但主子之事,即便缘由不明,亦需尽心竭力去办。
于是,绮儿怀揣满腹狐疑,将南宫信之意转达给了夏晚晴。
南宫信主动相邀,这在夏晚晴看来,简直比中国足球出线还要罕见!
她毫不犹豫地将监督丫鬟收拾行李的重任托付给了绮儿,自己则欢欢喜喜地奔向了书房。
夏晚晴一路上揣测着南宫信找她所为何事。
排除了所有不大可能在书房发生的情形后,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莫非这爷们儿终于良心发现,不再怀疑自己是个内心阴暗的女人了?
原来贤良淑德、无私奉献真的能换来好报啊!
这个世风日下的地方终于有了点儿正事儿!
踏入南宫信书房的那一刻,夏晚晴刚在他案前站定,便迫不及待地用温柔娴淑的语调问道:“殿下找我何事?”
她几乎能感受到圣母的光环正笼罩在自己头顶。
只要你低头认错,我就会对你更好。
“清单上的物品已足够。”南宫信淡淡地说道。
言毕便再无下文。
夏晚晴愣了一会儿,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要议事了,你且避嫌吧。”南宫信说道。
避嫌?
这是在逗我玩儿吗?
这人怎么能如此闲得无聊?
她就知道不该对这爷们的悟性抱有任何希望……
就在这时,江北走了进来,禀报道:“殿下,连将军在门外候见。”
“请他进来吧。”南宫信说道。
夏晚晴好歹也是个受过文明教育的女子,她清楚地知道,当着外人的面跟男人发脾气是件多么损毁形象且不过瘾的事情。
你等着瞧……
夏晚晴转身离去,步伐匆匆,未曾留意到南宫信嘴角那一抹淡淡的笑意。
南宫信本还有句话想说,只是他不会让夏晚晴听到。
夏晚晴带着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火气,走到书房门口时,正遇上那位连将军。
“娘娘……”连将军刚要行礼,就被夏晚晴没好气地打断。
“娘你妹啊!”
管他是谁,吼出来就舒服多了。
刚从他身边走过,夏晚晴就听到身侧传来一声毕恭毕敬的答话。
“舍妹安好,谢娘娘关心。”
一不留神,她差点被门槛绊个四脚朝天。
“好……都好……”今儿这是什么日子啊!
在这个让夏晚晴无力吐槽的日子里,南宫信对着满桌的公文忙碌了一整夜,天刚擦亮就派人来叫她起床准备启程。
等夏晚晴梳洗完毕、打着哈欠、满心不情愿地走出房门时,丫鬟家丁们早已将各种箱子装上马车。
“王爷呢?”
尽管她至今仍不想提及这个人,但眼看着已经是一副即将启程的架势了,却还不见南宫信的身影,她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与她一同上马车的绮儿回道:“回娘娘,殿下已带兵前往城门了。”
又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夏晚晴一边愤愤地想,如果自己现在跳下马车不去了,他会怎么样,一边对车夫吼道:“磨蹭什么啊,还不快走,停车等人时间可不给你加钱!”
摊上这么个一大早就带火气的主子,车夫们也不管这等人加钱是什么意思了,东西一收拾好就策马狂奔。
赶到城门时,一眼望不到头的兵马已经整整齐齐地列在城门外。
制服整齐划一,军旗猎猎作响,彰显着大国盛世的气象。
虽然没有飞机在头顶拉出彩线,但夏晚晴仍觉得这用人马叠加出来的气势绝非满眼坦克大炮的现代阅兵式所能比拟。
马车沿着队伍前行,到了队伍差不多一半的地方,夏晚晴看到一辆超大号马车,自己所乘的这辆马车也就在那辆大马车边停下了。
刚欲轻扬皓腕,掀开镶嵌着珍珠的华丽车厢帘幕,一抹几乎被遗忘于记忆深处的身影,恰从骏马上翩然跃下,恭敬地跪伏在她那装饰繁复的马车之前。
“末将路连尘,特来恭迎夏晚晴娘娘。”
闻此一语,晚晴心中猛地一颤,恍若被晨露惊醒的睡莲。
哎呀,我的亲娘舅祖奶奶哟!只顾着与那负心之人置气,怎就将这位至关重要的人物遗忘得如此彻底!
路连尘见状,欲伸手相扶,助她步下马车,而晚晴却矜持地立于车上,未曾稍动。
“王爷此刻何在?”
这一问,声量不小,恰似春风拂过湖面,惊起了层层涟漪。与此同时,从那气势恢宏的大号马车内,隐约传来两声略带警示意味的咳嗽。
想来那人暂无大碍,心中稍安。
“路将军一路劳顿,辛苦了。”
晚晴巧妙地避开了路连尘伸来的援手,亦未假借车夫之力,自个儿轻盈一跃,便稳稳当当地落于地面,随后步履匆匆,径直朝那大号马车行去。
她心中有一事,亟待向南宫信问个明白。
这大号马车之内,果真是别有洞天,宽敞异常,床榻、桌椅一应俱全,宛若一间精致典雅的微型卧室,令人叹为观止。
南宫信此刻正闭目养神,斜倚于床头,一位身着长袍、形似大夫之人正为其细心把脉,而江北则恭恭敬敬地侍立于一侧。
目光触及那位大夫的面容,晚晴心中不禁微微一紧。此人,并非贺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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