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山谷的紫色雾气比往日淡了许多。苏妍背着冷月,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重生之力救治姐姐已经消耗了她大半精力,但她不敢停下——血脉感应告诉她,母亲的生命之火如同风中的烛光,随时可能熄灭。
“就在前面。“苏妍喘着气说。沈铁柱想接过冷月,却被她摇头拒绝,“我能行。“
穿过最后一片灌木,山谷中央的景象让四人同时僵住——天香子树下,昭容公主倚着树干,白衣染血。周围散落着数十具血傀儡的残骸,有些还在冒着青烟。更远处,一道深深的沟壑划过地面,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劈开。
“娘!“苏妍放下冷月,踉跄着奔向母亲。
昭容缓缓抬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她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胸前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还在缓缓渗血。
“妍儿...你没事...“昭容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苏妍跪在母亲身旁,颤抖的手轻抚她的脸颊。昭容的皮肤冰凉,呼吸浅而急促。更令苏妍心惊的是,母亲眼中那独特的紫色光芒已经消失——诅咒解除后,所有天香血脉者的特殊能力都消散了。
“姨母呢?“苏妍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昭阳的身影。
“去追...最后的敌人...“昭容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她...不肯接受...能力消失...“
苏妍咬破嘴唇,强忍泪水。她轻轻将手放在母亲胸口,感受着那股奇妙的重生之力在体内涌动。
“别说话,娘。我救您。“
昭容却握住她的手腕:“不...先告诉我...诅咒...真的解除了?“
“解除了。“苏妍点头,“初代守护者给了我选择...我让所有人变回了普通人。“
昭容的眼中闪过一丝释然,随即又涌上忧虑:“那...你姐姐...“
“我在这儿。“冷月在沈铁柱搀扶下走来,虽然虚弱但显然已经脱离危险,“妹妹用新能力救了我。“
昭容的目光在两个女儿之间游移,最终露出疲惫而满足的微笑:“好...这样最好...“
苏妍不再多言,将手掌贴在母亲伤口上。温暖的金光从她指尖流出,渗入昭容的肌肤。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断骨重新接合,苍白的脸色也逐渐恢复血色。
但随着治疗的进行,苏妍的脸色越来越差。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衫,眼前一阵阵发黑。当昭容的伤势终于稳定时,苏妍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栽倒在母亲怀里。
“妍儿!“
这是她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声音。
......
苏妍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中她站在天香母树下,初代守护者天香向她展示未来的片段——没有特殊能力的皇室后裔过着平凡生活,曾经依靠血脉力量维持的王朝分崩离析,但百姓们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安居乐业...
“值得吗?“梦中的天香问她。
苏妍正要回答,一阵刺痛将她拉回现实。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窗外是暮色中的山谷。转头看去,昭容正坐在床边,用湿布擦拭她的额头。
“娘...“苏妍想坐起来,却被一阵眩晕击倒。
“别急。“昭容扶她慢慢起身,“你消耗太大了。“
苏妍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变化——一缕头发垂在眼前,不是原本的黑色,而是淡紫色!她惊慌地抓起更多头发查看,发现至少有三分之一变成了这种奇特的颜色。
“重生之力的代价。“昭容轻声解释,“昭阳姐姐说,这是过度使用本源力量的标志。“
“姨母回来了?“苏妍急切地问,“她没事吧?“
昭容的表情复杂:“她...不太能接受现状。“
门帘突然被掀开,说曹操曹操到。昭阳长公主大步走入,依旧一袭白衣,但眼中的紫色已经完全消失。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右手的绷带——那里少了三根手指。
“醒了?“昭阳的声音冷若冰霜,“恭喜你,苏妍。你一手毁掉了我们家族三百年的传承。“
昭容立刻护在女儿身前:“姐姐!这不是妍儿的错!“
“不是?“昭阳冷笑,“她本可以继承守护者之位,保留天香血脉的力量!现在呢?我们拿什么对抗朝中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
苏妍艰难地下床,双腿还在发抖:“姨母,力量不该用来控制和杀戮。初代守护者就是因为这个才设下诅咒...“
“幼稚!“昭阳打断她,“没有力量,我们什么都不是!萧景琰的党羽还在朝中,九王爷一直觊觎天香血脉的秘密,现在我们都成了待宰的羔羊!“
冷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但我们还活着。“
她和沈铁柱一起走进来。冷月的气色好了很多,虽然同样失去了紫眸,但整个人的气质反而柔和了。沈铁柱的箭伤则完全愈合,行动如常。
“活着?“昭阳讥讽地重复,“像蝼蚁一样活着?昭容,看看你的好女儿们。一个放弃力量,一个甘愿平凡。我们家族的荣耀就此断绝!“
昭容平静地注视着姐姐:“荣耀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那不是荣耀,是枷锁。“
昭阳怒极反笑:“好,很好。你们就继续做美梦吧。“她转身向外走,“我要去京城,用我自己的方式挽回一切。“
“姐姐!“昭容想追上去,却被苏妍拉住。
“让她去吧,娘。“苏妍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昭阳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屋内陷入沉默,只有火塘里的柴火偶尔发出“噼啪“声。
“她会惹上麻烦的。“冷月忧心忡忡,“没有了能力,她孤身一人去京城...“
沈铁柱突然说:“我可以跟上去。暗中保护她。“
苏妍惊讶地看着他:“你的伤...“
“多亏你的重生之力,完全好了。“沈铁柱活动了下肩膀,“况且,我熟悉京城,知道哪些地方安全。“
昭容感激地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冷月突然皱眉:“等等,有人来了。“
众人顿时警觉。虽然失去了天香能力,但冷月的直觉似乎比以前更加敏锐。果然,片刻后,外面传来马蹄声和金属甲胄的碰撞声。
沈铁柱悄悄拨开门缝观察:“是官兵...但不是萧景琰的人。旗子上写着'九'字。“
“九王爷?“苏妍和母亲交换了一个眼神。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奉九王爷之命,特来迎接昭容公主及两位千金回京!陛下已下诏赦免苏家一切罪名,恢复昭容公主封号!“
昭容的手紧紧握住苏妍的:“陷阱还是真心?“
苏妍闭上眼睛,尝试调动那种新的感应能力。模糊中,她“看“到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站在皇宫大殿上,手中捧着赦免诏书...画面一转,又是昭阳长公主被秘密关押在地牢的场景...
“半真半假。“她睁开眼,“九王爷确实想赦免我们,但姨母已经落入他手中。“
冷月握紧腰间的短刀:“那我们去还是不去?“
昭容看向苏妍:“你决定吧,妍儿。无论哪种选择,我们都在一起。“
苏妍环视屋内众人——母亲温柔而坚强的目光,姐姐坚定忠诚的表情,沈铁柱随时准备行动的姿态...她摸了摸自己变色的头发,那里还残留着重生之力的温度。
“我们去。“她最终说道,“但不是去接受招安,而是去救姨母,去结束这一切。“
沈铁柱咧嘴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昭容轻抚女儿的脸颊:“想好怎么做了吗?“
“还没。“苏妍诚实地说,“但我知道一点——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来自血脉或能力。“
她从怀中取出初代守护者给她的半月形玉牌,上面的凤凰纹路在火光中栩栩如生。
“而是来自这里。“她将手放在心口,“来自我们所爱和所守护的人。“
屋外,九王爷的使者还在高声宣读诏书。屋内,一家人已经做好了决定。无论前路如何,这次他们将一起面对。
苏妍握住母亲和姐姐的手,感受着久违的平静与力量。明天他们将启程前往京城,开始最后的旅程——不是为了权力或复仇,而是为了家人,为了真正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