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这发带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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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晚离逛街可谓是雨露均沾,只要是个摊位她都得去看看,不远处有家尚衣阁,顾楚箬催了她几句她才进去。

“酒楼老板没收咱们饭钱,就当赔你这衣裳了,趁着过节,你不如多挑几身。”

二人踏入尚衣阁,店家是个十分圆润的大姨,她身上的银饰随着她走路动作来回晃荡,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十分好听。

江晚离很喜欢南诏人的服饰,于是她挑了一身藏青色百褶裙,店内灯火通明,那火光映在裙面上似乎能看见丝丝银线在闪闪发亮,腰带上秀挂的是十分精细的蝴蝶形状的银坠子,晃动起来像那天上的星。

她没就此换上,而是又挑了几身,让人包好送去了明月楼。

店老板乐呵地嘴都合不拢,一个劲地夸江晚离人美眼光好,看上的尽是料子和做工最好的,江晚离出手阔绰,买东西从来不问价钱,顾楚箬以往的日子过得平平淡淡,且不提在顾府那三年,在宫里的时候吃穿用度都是内阁所支,虽说平时也有些积蓄,但实在做不到像江晚离这般挥霍。

不愧是当老板的,他内心有那么一丝羡慕。

两人走到了那挂着彩灯的石桥上,江晚离停住了脚步,看着两道旁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突然问顾楚箬道:“如果你没有离开晋河镇,你现在会不会像他们一样找到了相伴一生的人。”

顾楚箬站在江晚离身旁,微微低头就能看见她的脸,他庆幸自己长得高,这样的距离江晚离不会发现自己偷偷看她。

“相伴一生的人吗?倒也没有那么容易吧。”

“何出此言?”

他轻声笑,像在自嘲,“这世间之事变化多端,事与愿违才是常态,若是遇不到那人,也不必强求。”

这是江晚离没想到的,他竟如此豁达。

“那你呢?如果没有深仇大恨,你现在又在何处?身边又会有什么人?”他问。

他想知道,如果江晚离没有灭门之灾,自己还有没有机会遇见她,如果没有仇恨,多年来陪在她身边的会不会就不是张余深。

她沉默了片刻,忽而抬头看向他,“近几日你似乎一直都很关心我的私事啊,怎么?这又是张余深交待你的吗?”

顾楚箬不吃她这一套,“你还没回答我呢。”

江晚离笑了笑,“若是没有仇恨,不仅我会幸福,你也会很幸福,说不定你我二人还会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说不定我们将会是在这世上彼此最亲近的人。”

眼前这女人,双瞳灿若繁星,朱唇微微勾起,用着一副少见的温柔表情看着顾楚箬,恍惚间,他竟真的想把江晚离当作那青梅。

起风了。

乌发随风动,心绪随风起。

他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又艰难地结束这场暧昧到极致的对视。

“师父大人还真会说笑,不怕别人当真吗?”

“好~不逗你了。不过我突然想起来,你方才给我用过的那块手帕已经脏了,你交给我,洗好了明日还你。”

顾楚箬震惊:“你还会浆洗这些用物?”

“顾楚箬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我怎么就不会洗了?”

他摆手道,“罢了罢了,本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我自己洗就行,不劳烦师父大人。”

“我不喜欢欠人人情,给我”她说着就拽住了顾楚箬的衣襟,伸手往他怀里掏。

顾楚箬一把握住江晚离的手腕,可他反应过来时早就晚了,江晚离掏出了那块手帕,并且还连带了一些别的东西——

一条红色发带。

“顾楚箬,这发带是我的吧?”

顾楚箬一把夺回,否认道:“不是你的!”

江晚离拽住了另一端,也不松手,“不是我的?可我瞧着,这上面绣的是霁风花吧,如此粗糙的针脚,怎么和织言前年送我的那条发带一模一样啊?正好我此次出门还带着,前段时间就突然找不到了,怎么你怀里有一条一模一样的呢?”

没错,就是她的。

是那天在城主府的后花园,江晚离把他从于暖暖那救走后,他跟在江晚离的屁股后面,趁其不备将那本就松散的发带拽下来的。

顾楚箬的心跳有些快,他松了手,扭过头去不敢再看江晚离。

“我······我想还你的,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所以就······你别误会啊,我,我没有,我······”

没有什么?

他不知道他该解释些什么。

突然的,他感觉到身前之人迎了上来,自己的衣领再次被揪住,整个人都被她用力地往下拽。

随即而来的,是一瓣柔软的唇,落在了他的嘴角。

他很快就意识到了江晚离在吻他,顾楚箬的呼吸停滞了片刻,这一瞬间,他听不到自己心跳以外的任何声音。

江晚离松开他,帮他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的衣领,同时又把发带叠好塞了回去。

“留着吧,不用多解释,私藏我江晚离的东西,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她说完就转身下桥。

什么意思?她什么意思?她为何是这样的反应?

“江晚离!”他跑过去挡在了江晚离身前,二人的距离近得过分,他心里如万马奔腾,便又往后退了一阶。

“你······你对老张也如此吗?”

闻言,江晚离笑了起来,顾楚箬看到的是一张温柔得能掐出水来的脸,她唇角轻扬,眼尾弯成月牙,笑意像晨光里的涟漪,轻轻漾开。

“傻子,你以为我对谁都这样吗?”

“可是,你们平时相处时的行为举止分明很······”

“很什么?很亲密吗?我想想啊,我与张余深最亲密的接触也就那一次,那年除夕他醉了酒,非要缠着我打架,结果我一掌过去他就倒地不起,我去扶他,他没站稳,脸磕到了我的额头上,大概是磕到牙了,把嘴唇咬破了,满嘴的血。如你所见的那些皆是他一人之意,就因此事,他经常嘴贱说自己亲过我,可没少挨打。”

原来如此。

原来她对张余深竟毫无想法。

“那······那你方才?”

江晚离揣着胳膊,小表情十分得意,“怎么?私藏我的发带,还不允许我做点我想做的事了?”

“你想做的事?”

她想做的事?就是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