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没有由头的吻,扰得顾楚箬一整晚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他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全都是江晚离。
次日清晨,南川夭夭来敲顾楚箬的门,叫他去隔壁用早饭。
他震惊于江晚离居然起的这么早。
昨日逛街买的东西都被小医仙翻了一遍,乱糟糟地堆在那软榻上,她捧着两款裙子来回比较,“山主,你说我穿哪件好看?”
江晚离只是抬眼瞧了一下子,“你和织言个头差不多,不过你比她苗条些,穿紫色那件吧,紫色的小一些。”
闻言,南川夭夭乐滋滋地抱起那身浅紫色的裙子就跑后面换去了。
顾楚箬自从坐下就没抬过头,直到江晚离往他的碗旁放了一只小黑瓶。
“这是什么?”他问。
“毒药。”
他瞧了一眼江晚离,“毒药?给谁吃?”
江晚离笑了笑,“自然不是给你吃,用完早饭咱们就上山,你把这东西带上,别弄丢了。”
顾楚箬心里没底,却又无法开口追问,大概是一夜未眠所致,他心里乱得很,今日就是于暖暖的寿辰宴了,对江晚离而言无疑是鸿门宴,可他依然未能琢磨透江晚离到底想干什么。
更别说此时还给了他一瓶毒。
不过看她今日状态甚佳,穿着一席红衣,脸上涂了脂粉,珠钗也没少戴,那耳坠更是细长,显得她整个人都十分贵气,这一身怎么看都是不方便打架的样子,或许她今日就没想着要动手。
这么一会,江晚离已经将一碗粥和两个肉包子下了肚,胃口好得就像昨晚上没吃饭一样,想来心情很是不错。
既然如此,等折木他们到了再问吧。
南川夭夭蹦跶着从里面出来,来到二人面前转了一圈,“山主,顾大哥,好不好看?”
江晚离起身,去那匣子里取了一套发钗,似乎是与小医仙身上这裙子是一套的。
“我挑的裙子自然好看,你再把这发钗戴上就完美啦!”
小医仙娇羞捂脸,“哎呀~山主~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
“我对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吗?”
南川夭夭仔细回想了一下,自从认识江晚离以来就没见过她对自己这么好,第一次见面想吓跑她,后来又想把她半路丢掉,至于再后来嘛,反正江晚离就没有对她如此好声好气过。
小医仙心里发毛,陪了两声假笑,点点头应和了两句。
顾楚箬用完早饭后回房重新梳洗了一下自己,换了一身衣服,而后跟着江晚离上了前往苍山的车。
马车行到半山腰处便停了下来,剩下的路车马不好通行,只得徒步而行。
前来赴宴的江湖人各个武艺高绝,那几个轻功好的已经没了踪影,江晚离搂上了小医仙的腰,对顾楚箬道:“我带她先上去,你赶紧跟上。”
不等小医仙反抗,说话间她就双脚离地,只见自己被江晚离带上了半空,一边尖叫一边紧紧抱住了江晚离的脖子。
刚下马车的南川茯神抬头望向那山,心中感叹此地好风光,却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自家小妹的叫声,她问身旁侍女,侍女表示没听到。
她心思作罢,安慰自己是太忧心南川夭夭了,才会幻听。
“想必那寂空山山主说话算数,定不会带夭夭涉足危险之处。”
当然啦!
江晚离当然不会带南川夭夭去危险的地方啊,因为江晚离本人就是最大的危险啊!
南川夭夭从江晚离身上下来的时候腿都软了,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还好身后有人扶了她一把。
她一回头,“折木哥哥!你怎么也在呀?好久不见,我都想你了折木哥哥!”
折木确定小医仙站稳后就松了手,“也是才到,老远就听见你的叫喊声了,怎么?咱们山主带你飞上来不好玩吗?”
“不好玩不好玩,我都快吓晕了。折木哥哥,你与我们会合了是不是就不走了呀?”
折木一副邻家大哥哥的笑脸,他抬起手摸了摸小医仙的头,“你先去一旁缓缓,待我向山主复了命再与你聊。”
南川夭夭应了之后,见顾楚箬出现在了一旁,便去向他诉说江晚离是怎么把自己弄上山来的事。
折木走上山门台阶,立于江晚离之下,向她行了礼。
“张余深呢?来了吗?”
“大公子随后到,叫我先来与山主会合。”
“随后到?”江晚离望了一眼山门之下,确实没见到张余深的身影,“为何?”
“大公子说今日怕有许多他的故人,以免被人认出来,他在山门三里外的荒庙等候,宴席开始他便会放人进来。”
按照原本的计划,此时在荒庙等候的应当是折木,鬼知道张余深又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担心被人认出来,今日所来之人的注意全都在江晚离身上,谁会去管他。
算了,随他去吧。
从在山腰处江晚离下了马车开始,就有不少人盯着江晚离,不是因为认出了她,而是因为一个个都不认识她。
她以往出面都是戴着各种各样的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露面,除了她生意上往来的那些人以外,几乎没人认识她。
此时她就站在山门前,远远望去一席如枫红衣随风翻卷。
一双杏眼微微上挑,眼尾一抹嫣红晕染得风情万种,垂落肩头的黑发绾着金丝缠就的海棠,与红裙上暗绣的蝶影相映成趣。
远山云雾缭绕,而她恰似从画中走出的仙子,既衬得山门古意更浓,又凭添几分惊心动魄的艳丽。
明明山门前还有旁人,可他们的目光却停留在了江晚离身上,他们好奇这样的美人来自何处,又是什么身份。
就在众人疑惑不已时,前些日子站在楼台上观望江晚离的那几人站了出来。
“不认识吗?那就是如今的寂空山山主、北齐皇帝的心头大患——女魔头江晚离。”
门徒甲:“江晚离?她就是江晚离?”
门徒乙:“没想到这江晚离竟如此貌美,要我说啊,这容貌这身段一点不比那月神教圣女差。”
门徒甲:“怎么?你想去招惹她吗?她可是北齐皇帝做梦都想诛杀之人,五年来杀了多少人啊,何其残忍,这你都敢?”
门徒乙:“你也说了她是北齐皇帝想杀之人,与旁国又有什么关系?江晚离的万洲通商行可是跨越数国的,有多少人靠她才有饭吃,想杀她的也就一个北齐皇帝,想她长命百岁的可是有上千上万人的,她也并非旁人所说那般可惧。”
门徒丙:“都知道你们流云派是靠她江晚离的商行才发展至今这般辉煌的,你们流云最是听不得旁人说江晚离半分不好,你若实在诚心想结交这位东家,那就大胆去,兄弟们给你打气。”
顾楚箬在台阶下听南川夭夭啰嗦了一堆,也不知道江晚离和折木在聊什么,怎么聊了这么久。
那处几名男子盯着江晚离的背影说笑也有一会了,此时还在互相推搡,眼看离江晚离越来越近,顾楚箬心头忽然就有些烦闷,他腿长,一步跨三阶,很快就来到了江晚离的身后,把她挡得死死的,让他们再也看不见江晚离。
她回头看了一眼顾楚箬,又瞧见南川夭夭还在小跑着上来,“你这当大哥的,怎么不等等她?”
顾楚箬没吭声,待南川夭夭上来后江晚离才动身往里面走。
他跟在后面,转身时看向那几人,脸色十分难看,眼神里似乎在说:再盯她我就把你们眼珠子挖下来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