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3月20号,天气晴朗,地里麦苗绿油油的,一群妇女正在地里割草。副队长兼妇女队长的陈金刚也在这里干活,他内心憋屈啊,全大队十二个生产队只有自己是妇女队长。每次参会公社妇女队长会议都会被人笑话,好几次提出换人都被队长拒绝了。自从听说祥军要和媳妇离婚消息后,他就幸灾乐祸。还让侄子去散步谣言,说祥军喜新厌旧等等,以达到抹黑对方直至被撤职目的。现在他们俩又不离婚了,这让计划全部泡汤。本来指望巴结夏书记能当上大队长的,可夏书记一直没点头,这让他无可奈何。
“打架了,有人打架了”松树林西边传来一阵叫喊声,陈金刚连忙跑了过去。只见两个人搂抱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松开,快给我松开”陈金刚呵斥道。听说副队长来了,俩人松开手站了起来,一看是陈胜利和姜振明。他们俩闹别扭不是一天两天了,经常为一点小事就吵,现在竟然动手了。陈胜利仗着自己二爷是副队长,干活是吊儿郎当,谁要是卖力干活还讽刺挖苦对方。姜振明一身蛮力气干活从不藏力,他早就看不惯陈胜利仗势欺人的样子。“不好好干活,为什么打架?”陈金刚冷着脸喝问道。“他破坏生产,你看把麦苗都挖毁一片,我说他几句他上来就打我”陈胜利恶人先告状指着姜振明。其实那是他们刚才打仗时候压倒的。“你、你、你胡扯”姜振明本不爱说话被他这么一说气得更加说不出话来。“来人,把他送到大队学习班去”陈金刚向旁边几个民兵挥挥手,两个民兵上来就扣住振明胳膊。“副队长,不是这样的,不”张祥海刚要继续说下去被陈金刚瞪了一眼。“冤枉,你这是偏袒,打击报复”姜振明边喊边被民兵押走了。公社和大队都有“学习班”,就是把那些小偷小摸不服管理的人员集中起来。监督劳动改造学习,一般是三个月,进去的人出来后名声会受到影响。特别像振明这样还没娶媳妇的人更会受到影响。大伙都知道振明是被冤枉的,可都害怕副队长打击报复所以没人敢讲真话。
听说儿子被送去学习班,姜德亚急了,他先去找到陈金刚赔礼道歉,然后又去找队长求情。张启福也觉得陈金刚办事不公小题大做,于是下午就去大队说情。本来要呆三个月的最后要呆一个星期,不管时间长短,这进过学习班的名声是传开了。姜振明内心更急痛恨陈金刚,暗暗发誓要和他作对到底。大丫也知道振明是被冤枉的,在他出来第二天晚上,遇到他劝他以后不要惹事。振明明白大丫的好意,可内心的仇恨让他没有答应大丫的请求。
3月26日晚上,副队长陈金刚的闺女出生了。现在他是两儿一女,这可把他高兴坏了。4月8号是孩子第十二天,按照风俗,今天要举行“满月酒”来宴请媳妇娘家人和亲朋好友。解放前医疗条件不好,很多出生的婴孩活不了一周就夭折。只要孩子挺过十天就能活下去,所以到第十二天就要庆祝一番,宴请亲朋好友。要是往年,陈金刚一定会办上十几桌,因为这也是收礼的好机会。毕竟自己是队里二把手,队里哪家不敢去随礼?可是今年他只办了三桌,现在对基层干部检查活动还没结束,很多前来送礼的社员都被他劝退了。
“祥军,你没去陈队长家送礼?”快到晌午鲁梅看着丈夫问。“他不是不收礼吗?”祥军笑着问,自从知道媳妇怀孕后,祥军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队里的活也不让她干了,每天笑脸相陪,下班就回家,还把丈母娘接过来陪媳妇拉呱。“他不收是他的事,你不去就是我们不对了,去吧”鲁梅拿出五张一块钱票子。这些年祥军和陈金刚暗暗较劲,在队里当会计时候,陈金刚就处处作对。好在自己家族人多,大爷又是队长所以他不敢明目张胆难为自己。上半年幸好通过三爷家大哥祥庭帮忙调到大队当会计,再也不受他的欺负了。不过听说陈金刚一直在巴结夏书记,也想调到大队当大队长,毕竟大队长是夏书记兼任的。大队长可是大队二把手,要是他当了,自己又得在他手下。也好,这次过去恭贺或许能化解一下双方之间的尴尬,想到这些祥军接过钱走了出去。
“俺大爷,没请你喝酒?”走到前面大路口看到队长站在路边,祥军指了指后边陈金刚问。“还没到晌午呢,请你了没?”启福穿着崭新棉袄拿着长烟袋。“俺大爷,你知道我们俩不对付,他不会请我的,我是去给他道喜的”祥军尴尬的笑笑。“这就对啦,祥军啊,你现在到大队做事,更要和人多来往,去吧去吧”老人笑笑挥挥手。
陈金刚的家就在自己家的前边,也是地主家老房子,两进的院子,堂屋是大嫂和侄子胜利住。自己和孩子住东屋和西屋,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阵阵嬉笑声,祥军整理一下衣裳走到门口。“张会计,哪阵风把你吹来啦?”陈胜利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看到祥军就嘲讽道。胜利是被枪毙陈金标大儿子,今年十八岁。仗着二爷是副队长,在队里除了祥义不敢惹外,其他人都不在他眼里。他知道二爷与眼前这个祥军不对付,何况他还是个晦气的“绝户头”,这个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让他来。看到胜利站在门口把自己拦住,祥军楞了一下,“我是来给你二爷道喜的”祥军笑笑推开他要进去。“二爷说过啦,队里谁的礼都不收,更何况你还是绝”胜利没再说下去。可祥军知道他要说什么,刚才还满面笑容的脸顿时僵住了。这是自己的痛处,平时即便看到人在小声的议论都以为是嘲笑自己的,没想到今天被当面嘲笑。祥军又恼又气,瞪了胜利一眼转身走了。
而发生这一切陈金刚根本不知道,他还打算亲自上门请祥军来喝喜酒呢。虽然俩人不和,可毕竟人家现在是大队会计,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自己还要求着夏书记帮忙,要是他在夏书记面前说自己坏话,那就完了。“小芳,你爸在家吗?”陈金刚来到祥军门口,“俺爸出去了”小芳回应道。“哎呦,是陈队长啊,恭喜恭喜啊”听到陈金刚声音鲁梅连忙迎出来。“我是来请祥军过去喝酒的,呵呵”陈金刚解释道。“他去你家了呀,刚去没多会,给你道喜啊”鲁梅楞一下。祥军来啦?全队人谁都可以不来道喜自己都不会怪罪,要是祥军不来那一定不行。他不来说明他还还想和自己作对,现在既然来了,那说明他服软啦,想到这些陈金刚得意哼着小曲回家。
此时祥军没回家而是去了松树林自己父亲坟前,他跪在地上流着泪哭诉自己的委屈。自从媳妇怀孕后,他就和那个老姑娘断了来往,也很少去街上见王金玲。每天上班下班路过土地庙他都要下车,双手合十虔诚祈祷。夜里还和媳妇一起跪拜菩萨像,祈求上苍赐给自己一个儿子。今天受到陈胜利这样的羞辱,让他更加无地自容。鲁梅啊鲁梅这都是你害的,这次要是生儿子就当什么事没发生,要是还是闺女,那这婚一定要离。进了东门口,迟疑一会,祥军没朝家去而是一直向北走,他想去弟弟家里呆会。
到下傍晚祥军才回到家里,鲁梅知道他没去陈队长家,可把她气得不轻。本想数落他几句,看到他冷峻的脸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就没说下去。再说陈金刚一直没看到祥军来贺喜,这让他十分生气。好啊,你既然这样看不起我,我也不吊你,以后走着瞧。
4月16号上午,祥军去公社开会,他像往常那样来到王金玲家准备吃饭,一进门看到她婆婆。“俺大娘,金玲呢?”祥军笑着打招呼,为了照顾媳妇祥军年后就没来见过金玲。“坐月子呢,金玲,张会计来了”金玲婆婆十分高兴。金玲生孩子啦?祥军愣住了,是儿子是丫头?他放下提包就朝金玲卧房去。按理一个大男人不能随便进其他人卧房的,可他太想知道金玲是不是给自己生个儿子。“什么时候生的?是儿子吗?”看到金玲头上扎着头巾坐在床上。“哼,管你什么事?”看到祥军来了金玲瞪了他一眼气呼呼转脸不理他。祥军不顾这些,来到床边看到婴孩,三下两下就解开包被,妈呀,呈现在自己眼前的又是丫头片子。
祥军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金玲家的,回到大队部就把办公室门反锁上,一个人在屋里长吁短叹不停。老天爷啊,难道我就是没有儿子的命?祥军欲哭无泪。
肚子里到底是丫头还是小子,鲁梅也没把握。以往自己怀孕时候特别喜欢吃辣东西,而这次却想吃酸的,俗话说酸儿辣女。再看看自己肚子也不像以前又园又尖,种种迹象表明这次可能是儿子。听了媳妇说法祥军也十分激动,为了让娘胎里儿子有好的营养。祥军买来只有到过年时候才舍得吃的大米,鸡蛋是一天两个,现在鲁梅又白又胖。
玉红怀孕快三个月了,开始一个月妊娠反应相当厉害,吃下去东西会吐得干干净净。为了给媳妇足够的营养,方坤把家里剩下不多小麦单独给媳妇吃,自己和孩子吃水煮白芋干。干娘张扬氏心疼这个干闺女,把自家小鸡下的蛋拿来给她吃。
现在队里包括鲁梅、玉红还有四个孕妇没生,在她们之前出生的六个小孩只有一个男孩。这让四个孕妇内心惴惴不安,生儿子的念头梦里都不知道出现多少回。
陈金刚每次看到祥军一脸愁容都暗暗幸灾乐祸。他甚至偷偷到土地庙里许愿,求土地爷让祥军媳妇再生个丫头。
还有一个多月才能吃到新麦子,此时德宝家里细粮早就吃完了。每天都是清水煮白芋干,想想解放前自己吃香喝辣的,而现在想吃张小麦煎饼都是奢望。内心十分仇恨,暗暗发誓要找机会破坏生产。而弟弟姜德财为人忠厚,媳妇也是个富农,夫妻俩在庄里人缘还不错。
自从陈春媳妇去世后,家里日子更加艰难,虽然大丫到了出嫁的年龄,可他还是不愿意降低条件。这让大丫十分痛苦,没人的时候就去找好姐妹小云诉苦。小云是振明的妹妹,她听父亲说要是大哥再娶不上媳妇就让她给大哥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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