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雾被晨风撕成碎片时,宁平终于看清了那座山巅。
李铁匠的重量压在他肩头,老人伤处的血渍透过粗布渗进他后背,灼得皮肤生疼。
可当那座黑褐色石碑撞入眼帘时,他脚步还是顿住了——碑高足有十丈,表面爬满蛛网般的裂纹,每道缝隙里都泛着幽蓝微光,像有星辰碎在石纹里。
最上端刻着八个古字,笔画扭曲如活物,宁平刚看清万界之门四字,太阳穴便突突作痛,怀里的玉牌烫得几乎要烧穿衣襟。
这...这是老玄说的...李铁匠不知何时醒了,枯瘦的手撑着宁平肩膀,指甲几乎掐进肉里,那碑...在动?
宁平屏息。
果然,石碑上的裂纹正随着玉牌震动轻轻蠕动,那些古字像被风吹散的墨,重新排列组合成唯心通达。
山风卷过碑底,竟传来万千人低语的嗡鸣,似哭似笑,撞得人耳膜发疼。
让开!
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
宁平侧身避开,三辆朱漆马车碾过碎石路,车帘掀开处,金冠少年探出头,腰间玉佩撞出脆响:青阳县的穷酸?
也配站在碑前?
是楚文轩。
他今日换了月白锦袍,发间缀着南海明珠,可眉峰还是拧成刀——昨日荒村那刀伤虽浅,到底在他颈侧留了道红痕。
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劲装护卫,最前面的老者扛着青铜巨斧,武师境的威压像块磨盘,压得周围士子踉跄后退。
楚公子这是急着立威?
清冷女声从左侧传来。
宁平转头,正见穆婉清立在十步外。
她今日穿了玄色官服,腰间监察使令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身后站着十二名持戟卫,甲胄上的云纹与石碑上的纹路隐隐呼应。
她目光扫过楚文轩颈侧的伤痕,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云州试还未开,便急着欺负同州学子?
楚文轩的喉结动了动。
他盯着穆婉清腰间令牌,又瞥向宁平——后者正垂眼替李铁匠调整背上的布带,仿佛根本没听见他的话。
这让他胸口发闷,昨日荒村那刀的寒光突然浮现在眼前:那刀势明明带着武徒境的生涩,却偏生能在他武师境的剑气里撕开破绽
穆姑娘言重了。楚文轩扯出笑,手指摩挲剑柄,我与宁兄不过旧识,见他带着伤兵站在碑前,怕他撑不住罢了。他突然提高声音,宁兄可知这碑的规矩?
凡入秘境者,需以文气开碑。
你这破落户秀才,文气值怕还不够擦碑脚?
周围顿时响起窃笑。
有白衫士子摸着腰间的文袋——那是装文气结晶的,好的文袋能透出淡金色微光;有武服青年捶着胸口,肌肉鼓得像铁砣:听说这碑要文武双试,宁兄昨日连楚公子的剑气都接不全,今日拿什么试?
宁平替李铁匠系好最后一个结,这才抬头。
他望着楚文轩发亮的冠玉,突然想起昨日荒村,这公子哥用剑尖挑起他碎面具时的模样——那时他攥着玉牌,能清楚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万界碑共鸣,次元进度 5%。
楚公子说的是。他声音清冽,文气开碑,确实该试试。
人群突然静了。
所有人都望着他——这个青阳县来的穷秀才,腰间挂着半块青铜矛尖,衣摆还沾着荒村的血,此刻却一步步走向石碑,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
楚文轩的瞳孔骤缩。
他分明看见,宁平抬手触碰石碑的瞬间,那玉牌突然爆出刺目白光!
石碑上的裂纹全部亮起,那些扭曲的古字化作流光,顺着宁平指尖钻入眉心。
系统提示音在宁平脑海里炸成惊雷:检测到宿主文气值3200/3000,触发超额具现权限!
今日可具现次数 1!
嗡——
石碑发出钟鸣。
所有人都踉跄后退,连穆婉清都按住了腰间铁笔。
他们看见,宁平指尖与石碑接触处,浮现出一行新的古字:试子宁平,文气盈,武心坚,可入。
楚文轩的金冠歪了。
他盯着那行字,喉间泛起腥甜——他昨日才在县学测过文气值,不过2800,眼前这穷酸竟比他多了整整400!
更让他发寒的是,宁平转身时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块待宰的肉。
楚公子不是要试?宁平擦了擦指尖的光痕,我在秘境里等你。
山风卷起他的衣摆。
李铁匠突然笑出声,把半块铁尺往掌心一磕:小宁啊,爷爷这把老骨头还能给你压阵。穆婉清的目光扫过宁平腰间的青铜矛尖,又落在他发亮的眼尾——那里有半道淡疤,和她幼时在监察使卷宗里见过的某个逃犯画像,像极了。
石碑突然剧烈震动。
所有人都抬头,看见碑顶的万界之门四字正缓缓升起,露出门后旋转的星图。
不知谁喊了句秘境开了,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楚文轩盯着宁平的背影,手指深深掐进掌心——他早让人在秘境里布了杀局,连守碑人都收了他父亲的金子。
这一次,宁平必死。
宁平走进星图的刹那,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万界碑核心,次元进度已解锁至20%。
可具现世界新增:《封神》《西游》。他摸了摸怀里的玉牌,想起老玄临终前的话:那碑会认主,认的是能把二次元照进现实的人。
星图的光裹住他时,他听见身后传来楚文轩的冷笑,还有穆婉清压低的呵斥。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他望着星图里若隐若现的宫殿,想起昨日荒村李铁匠染血的白发,想起母亲临终前冰凉的手。
这次,我来定规则。
星图闭合的瞬间,宁平嘴角勾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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