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青冥山脉的山脊，月光被云层撕成碎片，散落在宁平三人脚下的碎石路上。
柳若雪将斗篷又往肩上拢了拢，腰间铁笔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楚家那批人今日在碑前闹得凶，主入口肯定有守碑人盯着。”她侧头看向宁平，发梢扫过他沾了草屑的衣袖，“你确定这野路子能绕进去？”
“老玄说过，青冥秘境的古碑是‘门’，但门不止一道。”宁平摸着怀里温凉的玉牌，那是昨日荒村老匠头咽气前塞给他的，“他年轻时给商队护镖，在这山里见过被藤蔓盖住的断碑——”他突然顿住，指尖抵在唇上。
三人均屏住呼吸。
山风卷过松林，送来若有若无的甜腥气。
那气味像极了去年腊月，宁平在药铺后巷捡到的那只被野狗撕咬的灰兔，血沫混着草汁的味道。
“幻雾。”墨言突然低喝。
这个总把符纸别在发间的清瘦青年，此刻正捏着张朱砂画的“破妄符”，指尖微微发颤，“我祖父说过，上古秘境多有护阵，用雾气迷人心智——”
话音未落，三人眼前的景象骤然扭曲。
方才还清晰可见的两棵合抱粗的松树，此刻竟重叠成三头张牙舞爪的猛虎，虎啸声震得耳膜生疼。
柳若雪的铁笔已抵住宁平后心，她的呼吸喷在他后颈：“闭眼！用文气镇神！”
宁平喉间泛起甜意。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黏腻的东西正顺着鼻腔往脑子里钻，像极了幼时在破庙过夜时，爬到他耳中的潮虫。
他咬了咬舌尖，血腥气在口腔炸开，眼前的幻象瞬间淡了几分。
“去！”墨言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符纸上。
符纸腾地窜起幽蓝火焰，在空中划出个“卍”字。
三团火焰分别没入三人眉心，宁平眼前的雾气突然被扯开道口子——哪里有什么猛虎，不过是两棵老松的枝桠交错，在月光下投出的影子罢了。
“好险。”柳若雪抹了把额角的冷汗，铁笔却仍未收进鞘中，“这雾能引动人心魔……”她没说完的话被山风卷走，三人同时抬头——
一座半人高的青石碑横在前方，碑身爬满蛇形纹路，那些纹路正随着他们的靠近，发出萤火虫般的幽光。
“结界。”宁平伸手触碰碑身，指尖刚碰到纹路，就像被火烫了似的缩回。
他能感觉到，那纹路里流转着某种古老的力量，像根细针扎在他识海边缘，“这不是普通的禁制，倒像是……”
“像是用天地灵气筑的墙。”柳若雪凑过来，她的指尖在碑身划过，“我阿爹查案时见过类似的，说是上古修士怕秘境灵气外泄，用五行之力封的。”她转头看向宁平，“你不是学过《玉虚仙谱》里的符道？试试破阵？”
宁平深吸一口气。
他确实在系统具现的《仙侠》典籍里见过破禁之法，但此刻碑身上的纹路比书中记载的复杂十倍，那些弯曲的线条时而变成“金”字，时而又化作“水”的卦象，根本抓不住规律。
“检测到远古封印能量波动，是否具现《阵道笔记》？”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炸响，“消耗文气值500，当前剩余2700。”
宁平瞳孔微缩。
他前日在县学诗会以一首《破阵子》震住楚文轩，文气值刚攒到3200，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用。
但看了眼碑身愈发明亮的纹路——再拖下去，天一亮楚文轩的人怕是要把主入口踏破——他咬咬牙：“具现。”
一卷泛黄的典籍“唰”地出现在掌心。
宁平翻开第一页，密密麻麻的小楷跃入眼帘：“破五行封，需以阵引阵。取东南木、西北金、中央土，布五行归元阵……”他的手指在典籍上快速划过，最后停在“引灵诀”那一页，“柳姑娘，墨言，帮我护法。”
月光爬上三人头顶时，宁平已在地上画出个半人高的圆阵。
他咬破指尖，在阵眼处点了三点血珠，最后将《阵道笔记》拍在阵心。
典籍瞬间化作流光，融入地面的纹路。
“轰——”
青石碑突然发出轰鸣。
那些蛇形纹路开始扭曲，像被火烤化的蜡，逐渐露出下方更古老的刻痕。
宁平感觉有根线从识海深处被扯动，他能清晰感知到，结界的力量正顺着他的指尖，被圆阵一点点抽走。
“成了！”墨言的声音里带着颤音。
他的符袋里又飘出三张“定魂符”，分别贴在三人脚边——方才驱散幻雾时他用了三张，此刻符袋已空了小半。
变故发生在结界即将破碎的刹那。
一道黑影从树顶急坠而下，刀光如电，直取宁平后心！
与此同时，左右两侧的灌木丛里窜出七道身影，每人手中都挽着强弓，箭簇泛着幽绿光芒——是淬了毒的！
“小心！”柳若雪的铁笔迎上那道刀光，金铁交击声震得她虎口裂开。
宁平被她撞得踉跄，后腰重重磕在青石碑上。
他抬头时，恰好看见为首的黑衣人掀开面巾，露出左脸狰狞的刀疤——这是赵府护院的标记！
“宁秀才，赵公子说你坏了他的好事。”刀疤男的刀在月光下划出半圆，“今日就让你——”
“噗！”
一支箭簇擦着宁平耳尖钉进树里，木屑纷飞。
宁平能闻到箭上的腐臭味，那是见血封喉的“千日醉”。
他的心跳快得要炸开，可系统提示音比心跳更响：“检测到敌对攻击，次元共鸣功能激活！吸收伤害的10%转化为文气值，当前文气值2700→2800→2900……”
他突然笑了。
“柳姑娘，墨言，退到我身后。”宁平抹了把嘴角的血，那是方才撞在石碑上咬到的。
他的指尖在腰间青铜矛尖上一擦，矛尖突然泛起金光——那是他前日具现的《三国》里的“龙胆枪”残魂，此刻正随着他的文气沸腾。
“金行剑气，破！”
宁平抬手挥出。
一道金色气刃破空而出，直接将左侧三个弓箭手连人带弓劈成两半。
刀疤男的瞳孔骤缩，他正要挥刀格挡，却见宁平的身影突然模糊——那是《仙侠》里“缩地成寸”的步法，他前日刚用文气值具现的。
“你……你不是秀才境？”刀疤男的刀掉在地上。
他的咽喉处多了道血线，宁平的青铜矛尖正抵在他心口，“怎么会……”
“因为我有——”宁平的矛尖微微转动，“能把二次元照进现实的底气。”
刀疤男的尸体砸在地上时，青石碑突然发出刺目青光。
三人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一只通体青羽的神鸟正悬浮在碑顶，尾羽长达丈余，每根羽毛都流转着星辉。
“你身上……有‘碑’的气息。”
神鸟的声音像泉水撞在玉石上，清冽中带着几分沙哑。
它双翅轻振，化作个穿青衫的少女，发间别着根青玉簪，“我守这秘境八百年，见过太多想偷机缘的，可带着‘万界碑’气息的……”她上下打量宁平，目光落在他眉心那道淡金印记上——方才触碰石碑时留下的，“还是头一个。”
“你是？”柳若雪的铁笔仍未放下，但语气已没了方才的尖锐。
“青鸾，结界守护兽。”少女抬手，指尖掠过宁平眉心，“小心那道门后的眼睛。”她的身影开始变淡，声音却愈发清晰，“它们在等引路人……”
话音未落，青鸾已消散在夜色中。
山风卷过，只余下几片青羽飘落在宁平脚边。
“引路人？”墨言捡起一片羽毛，“难道和老玄说的‘次元引路人’有关？”
宁平没说话。
他摸着眉心的印记，想起系统提示里的“次元进度20%”，想起老玄临终前浑浊的眼睛：“那碑会认主，认的是能把二次元照进现实的人。”
“踏踏——”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楚文轩的声音穿透夜色，带着惯有的骄横：“宁平！你以为能抢在本公子前头？守碑人说这秘境只认文气高的，可本公子带了十车《论语》抄本——”
“他来得倒快。”柳若雪扯了扯宁平衣袖，“入口开了。”
宁平抬头。
青石碑上的蛇形纹路已完全消失，露出个一人高的黑洞，洞底有星光流转，像极了前几日系统提示里的“万界之门”星图。
“你们来得太晚了。”宁平低声道。
他抓起柳若雪和墨言的手腕，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黑洞。
风声在耳边呼啸。
宁平最后回头时，看见楚文轩的金冠在月光下闪了闪，赵承宇举着火把的手在发抖，而黑洞入口的青石碑上，不知何时又浮现出一行古字：“试子宁平，文气盈，武心坚，可入。”
下一刻，黑暗将三人吞没。
（秘境之内，等待他们的，是会说话的古松、漂浮的玉匣，还有……一双藏在云层后的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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