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去,联军高层那帮人,又顶着一张张死了爹娘的脸,凑到一块儿开他们那劳什子军事会议。
陈将军脸色跟刚从坟里刨出来似的,缩在角落,屁都不放一个。
袁绍武咳了两声,正准备扯几句官腔,李闯王“啪”一巴掌拍在桌上,茶碗里的水都溅了出来。
“姓袁的!少他娘的在这儿跟我装蒜!老陈的粮草让人点了,你的人马就在边上瞅着,怎么着,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
袁绍武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李闯王,嘴巴放干净点!老子什么时候见死不救了?等我的人摸清状况,那火烧得连天都红了,神仙也救不了!”
“救不了?我看你压根就没想救!”李闯王噌地站起来,手指头都快戳到袁绍武脸上了,“你他娘的是不是早就惦记老陈那点家底,巴不得他完蛋,你好顺手牵羊?!”
“放屁!”袁绍武也炸了,桌子拍得山响,“你个泥腿子,脑子里装的都是屎!要不是你们这群废物攻城跟娘们绣花似的,磨磨蹭蹭,陆昭那小子能这么蹦跶?!”
“我呸!哪次攻城不是老子的人拿命去填?你们袁家军呢?缩在后头捡现成的,还有脸在这儿喷粪!”
“你……”
眼瞅着两人唾沫星子横飞,拳头都快抡上了,旁边几个偏将赶紧上来死拉硬拽。
陈将军瞅着这乌烟瘴气的场面,心哇凉哇凉的。
他呼地站起来,嗓子哑得跟破锣似的,却透着一股子狠劲:“都他妈给老子闭嘴!”
他扫了那两人一眼,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袁大头,李闯王,算我陈某瞎了眼!这青州,你们爱谁啃谁啃去!老子的人,老子带走!往后,各走各的道,谁也别碍着谁!”
话撂下,陈将军头也不回,甩手就往帐外走,看都懒得看那俩货酱紫色的脸。
几个亲兵赶紧跟上。
这狗屁军事会议,吵了个稀巴烂,最后不欢而散。
那所谓的三家联盟,算是彻底玩儿完了,名存实亡都是抬举它。
这消息跟长了翅膀似的,没多久就通过李麻子的情报网,钻进了陆昭耳朵里。
州衙书房,陆昭听完李麻子的汇报,嘴角那抹笑意藏都藏不住。
他踱到沙盘边,瞅着代表袁、李、陈三家的旗子,现在乱七八糟地插着,跟斗鸡似的互相防着。
“军师,那陈屠夫一回去,立马就招呼手下收拾烂摊子,看那架势,是铁了心不跟袁、李那俩货一块儿混了。”李麻子脸上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小的们还探听到,袁绍武跟李闯王,为着那点破事……哦不,是互相甩锅,差点在自家大营里先干起来!家伙都抄上了!”
陆昭嗯了一声,手指在沙盘上轻轻敲着。
敌人自己先掐起来了,阵脚乱得一塌糊涂。
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一步步算计,连环套早就设好了,现在,火候到了。
“传令,”陆昭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全军动起来,粮草家伙什,马上给我调配到位。这出大戏,该到收官的时候了!”
青州城外,陈将军的大营里,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地上的声儿。
兵丁们一个个饿得脸都绿了,耷拉着脑袋,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断粮好几天了,全靠着从附近村子刮地皮弄来的那点吃的吊着命。
可几千张嘴啊,那点东西塞牙缝都不够。
“将军,弟兄们顶不住了!”副将急得满头大汗,“再这么耗下去,不等陆昭那小子动手,咱们自个儿就得饿死在这儿!”
陈将军看着帐外那些饿得脱了形的兵,心沉到了底。
指望袁绍武和李闯王那两个王八蛋?还不如指望老母猪上树。
留在这儿,就是个死。
他牙一咬,心一横,脸上透出一股豁出去的狠劲:“传令!今晚三更,全军拔营,往西边冲!能跑出去一个算一个!老子不在这鬼地方坐着等死!”
副将吓了一跳:“将军,这……这是不要青州了?”
“青州?”陈将军咧嘴一笑,比哭还难看,“这块硬骨头,老子啃不动了!留给袁绍武和李闯王那俩傻缺慢慢磨牙吧!”
天黑得跟泼了墨似的。
陆昭刚把决战前的事儿都安排妥当,李麻子就跟个影子似的溜了进来,脸上的兴奋劲儿都快溢出来了:“军师!刚到的热乎消息!陈屠夫那老小子,今晚三更,要带着他那些残兵败将往西边跑路!”
陆昭听了,慢慢抬起头,望向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
他嘴角翘了翘,那弧度,冷飕飕的。
“西边啊……行。”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森然的味儿,“自己送上门来的肥肉,不吃白不吃。”
一场针对丧家之犬的围猎,就要在天亮前的黑咕隆咚里开场了。
州衙书房,烛火晃了晃。
李麻子凑近了,压着嗓子,把陈屠夫三更天要带人往西边溜的消息,一五一十全说了。
陆昭手指在舆图上轻轻一点,停在青州城西边,一个叫一线天的窄峡谷上。
他嘴角那抹冷意更浓了。
“黑熊!赵匡!”
两人应声进来。
陆昭指着沙盘:“陈屠夫今晚三更,会从这儿往西跑。一线天,就是给他准备的坟地。”
他三言两语,命令就下去了:“黑熊,你带八百好手,给我把峡谷口子堵死!赵匡,你领一千弓箭手,再带些步兵,埋伏在峡谷两边高地,给我扎个口袋!我亲自坐镇,居中调度。”
夜深了,院子里轻微的甲叶子摩擦声,还是把陆小满给吵醒了。
她揉着迷糊的眼睛,看见哥哥一身盔甲正要出门,心一下子就揪紧了。
小丫头从枕头底下摸出个连夜赶出来的彩线平安结,小跑着到陆昭跟前,踮起脚,把平安结塞进他冰凉的甲胄缝里。
“哥,你可得好好的回来。”声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却透着一股子犟劲儿。
陆昭心里最软的那块地方被轻轻碰了一下。
他重重点了点头,把这份暖意掖进心窝子。
“走!”
一声令下,青州军嘴里衔着枚,脚下生风,眨眼就融进了黑沉沉的夜色里,跟鬼影子一样。
一线天峡谷两边,草深林密,夜风一过,只有叶子沙沙地响。
埋伏的兵士个个憋着气,刀出了鞘,箭上了弦,一股子要命的杀气,在峡谷里悄没声地漫开。
三更的梆子声一响,峡谷东边口子上,影影绰绰冒出来一队人,正是陈屠夫手下那帮残兵败将。
队伍拖得老长,一个个饿得皮包骨头,脸上净是慌张,只顾着低头猛赶路,做梦都想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哪知道头顶上、前路边,早就布满了杀机。
等陈军大半人马都进了峡谷肚子,黑熊那张黑脸膛上凶气一冒,猛地从峡谷正面跳了出来!
他手里那把开山大斧头举得老高,一声吼,整个山谷都跟着晃荡:“陈屠夫!你黑熊爷爷在这儿等你好久了!”
他背后,八百青州好汉嗷嗷叫着冲出来,跟下了山的猛虎似的,刀枪并举,盾牌一横,眨眼就把峡谷口子堵了个严严实实,苍蝇都飞不出去!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