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头箍模样的设备，仔细端详着它的结构和设计。刚才莫娜已经解除了束缚她的机械支架，她的手脚得以自由活动，这让她得以仔细打量四周的一切。她指着手中的设备，好奇地问道：“这个设备也是你自己做的吗？”
莫娜抬眼看了看她手里的设备，轻轻叹息道：“只是一个不稳定的半成品而已。不过，对于建立临时通讯已经足够了。”她摘下眼镜，缓缓地擦拭着镜片上的雾气，声音中透出一丝疲惫与冷静。
叶清尝试着站起身，视线随意地扫过莫娜身后堆放的杂物，目光被架子上挂着的一件染血的衣服吸引住了。那血迹斑斑的衣物让她回忆起了荒漠中的那次交锋，她几乎本能地问道：“那次在荒漠……你伤得很严重吗？”
莫娜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静静地看了叶清一眼，片刻后，她理解了叶清的疑问，于是伸手将那件带血的衣服取下来，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我本不想和你们开战，但你的那些朋友显然不打算让我轻易带走你。我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让你们停下。”她顿了顿，低头看着那件沾满血迹的衣物，仿佛在回忆那个充满火药味的夜晚。
她的目光缓缓移回叶清身上，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挫败感：“不过，我唯一的失误，就是没料到你这个不可控的变量。在我的调查中，你几乎没有任何战斗经验，我甚至以为你会毫无还手之力。可谁知道，你竟然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冷静地找出破绽，甚至差点反制了我。”
叶清被莫娜锐利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虚，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低头轻轻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些羞怯，又有些难为情。她意识到话题的严肃性，急于缓和气氛，巧妙地转移话题道：“话说回来，虽然阿丽塔给了我某种特殊的能力，但在现实中我好像并不能使用那种力量。”
她望着自己的掌心，回忆起在意识空间的感觉——在那里，只要一个念头，便可以改变周围的一切，仿佛自己拥有了一种无限的造物之力，如同神明般的掌控感。
莫娜静静地注视着叶清，眼中闪烁着深思的光芒，淡淡地说道：“你还没理解吗？只有意识才能真正影响物质。而现实，从某种角度来看，只是意识的投射罢了。你真的以为，意识空间中的能力只能作用于虚拟的环境？”
她的语气淡然，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冷静，仿佛已经做好了面对命运的准备，不再对叶清隐瞒任何真相。
叶清的瞳孔微微放大，她被莫娜的话震惊了。她下意识地回想起阿丽塔的存在——那个与她意识深度绑定的系统，能够轻易影响她的思维与记忆，这不就是直接操控意识的体现吗？如果这份能力可以在现实中显现，那么自己岂不是也拥有了“系统”那样的力量？
“你是说，我能直接操控别人的意识，就像是系统那样？”叶清的声音中透出一丝不可思议，心中忽然涌上一种巨大的责任感和危险感。
莫娜微微一笑，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仿佛是欣慰，又仿佛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怅惘：“是的，叶清。你在意识空间中已然触碰到了这个能力，意识空间的改变可以投射到现实，但这种力量是一柄双刃剑，不仅会深刻改变他人，也会改变你自己……这种掌控感足以影响一切，甚至可以在无形中决定他人的生死。”
叶清握紧了拳头，心中泛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突然意识到，这种力量带来的不仅是对他人的掌控，甚至可能颠覆现实的秩序，而代价则是自己作为“人”的界限逐渐模糊，被这种能力慢慢吞噬。
“所以，阿丽塔才要我找到她并将她摧毁吗？”叶清喃喃道，仿佛在问莫娜，又仿佛是在自问自答。
莫娜平静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阿丽塔的存在正是这种极端掌控的最终表现，她是你的影子，或许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只会导致更大的毁灭，才会向你发出这样的请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哀伤，仿佛她已看清了结局，甘愿退居幕后。
叶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莫娜，眼神中带着些许不安和坚定：“你告诉我这些，是希望我做出什么选择吗？”
莫娜静默片刻，目光中透出一种温柔而决然的神色：“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辙。你的命运还在你手中，而我已无路可退。”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门口。莫娜的表情在看到门口的来人后迅速变得紧张而戒备。她刚才还冷静自持的神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的警惕。那名闯入者站在门口，眼神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淡淡地说道：“哎呀莫娜，你当了叛徒之后是脑子也坏掉了吗？我都进来了这么久，你居然一点儿都没察觉到。”
叶清一惊，本能地转头打量着来者。她一袭黑色紧身连体衣，服装勾勒出线条分明的身体曲线，衣料从脚踝一直包裹到下巴，严密且干练，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冷硬的气质。她的眼神冰冷而凛冽，那双如鲜血般赤红的瞳孔带着某种危险的光芒，仿佛一头盯紧猎物的猛兽。女人的金色长发被仔细地绑成马尾，垂在脑后，两侧脸颊各垂下一缕辫发，给这张充满攻击力的脸庞添了几分神秘感。
“茯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莫娜沉声道，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与紧张。她迅速站起身，双腿微微分开，双臂前伸，架起了战斗的姿态，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那个闯入的女人。
茯苓只是轻笑一声，悠然地走向莫娜，眼神依旧凛冽却带着几分玩味，似乎毫不在意她的警惕。她的目光随意地扫过叶清，仿佛在打量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我怎么找到你的？真是好笑，莫娜，你难道还看不清局面吗？我是来抓捕你的，自然有办法追踪到你。”茯苓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嘲讽，透着一种带有危险意味的戏弄。
叶清从茯苓的态度中敏锐地捕捉到一丝隐晦的情绪。她感觉得到，茯苓的眼神虽然冷冽，却藏着一种掩饰得极好的纠结，似乎并不单纯只是要将莫娜逮捕归案，而是另有隐情。这让叶清心中一动，隐约猜测两人之间或许有过不为人知的羁绊。
莫娜的眼神微微一闪，似乎捕捉到某个关键的信息，她冷冷地质问道：“什么？他们已经决定行动了吗？”
茯苓冷笑一声，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当然，莫娜。毕竟你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却毫无进展。你不觉得羞愧吗？”她缓步走向莫娜，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小，茯苓的气息中带着一种压迫感，但两人都没有出手的意思，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心理较量。
叶清看着两人对峙，心中警觉地梳理着她们的对话，试图弄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从茯苓的语气中，她隐约猜到，茯苓和莫娜之间并非简单的敌对关系，反而似乎有着复杂的过去——或许曾经并肩作战，甚至关系紧密。
叶清谨慎地保持沉默，目光在茯苓和莫娜之间来回扫视，试图从对话的细节中推测出更多的信息。
莫娜的神情中浮现出一抹无法掩饰的痛楚，她的声音轻而低沉，似乎深陷在旧日的回忆中：“茯苓，我曾一直以为你是最能理解我的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同接受改造，一起忍受着非人的训练。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心中怀有对自由的渴望，不甘于被那些冷酷的教义束缚，总有一天我们会一同逃离那个地方……”她的声音逐渐哽咽，眼中泛起的悲伤像是渗入了灵魂。
停顿片刻，莫娜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苦涩：“我们的约定，那些曾经的患难与共，难道你都忘了吗？那些人是如何剥夺你的自由，利用你的身体与意识，你全都忘记了吗？”她的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恳求，仿佛在渴望茯苓能唤回一些旧日的情感。
茯苓的神色在莫娜的质问下出现了短暂的动摇，那双冷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触动，仿佛莫娜唤起了她内心深处被压抑的情感。然而，那份情绪仅仅停留了一瞬，茯苓很快恢复了冷漠的面容，声音淡漠且带有一丝嘲弄：“莫娜，你知道吗？人是会变的，而我只会站在最有利的一方。世事如此残酷，我劝你也别再沉溺过去的幻想了。”
茯苓说着，冷冷地伸手轻抚莫娜的脸颊，动作中带着一种暧昧的威胁。莫娜怔怔地站着，既未挣扎，也未抗拒，任由茯苓的手指滑过自己的脸庞，目光却依旧锐利地注视着她。
“人？”莫娜忽然冷笑一声，抓住了茯苓话中的破绽，冷嘲道，“用‘人’来形容你自己，恐怕不太合适吧，茯苓？”她的声音中透着刺痛与嘲弄，有意将对方的身份揭露于冷光之下。
然而，茯苓并未被激怒，她只是缓缓收回手，淡然一笑，朝莫娜身后的叶清投去一瞥，带着几分轻蔑：“不管我用什么身份，但起码比这个外人更合适。”她的目光从叶清身上扫过，语气中透出不屑，而她的话语也充满了挑衅，仿佛故意在拉开莫娜与叶清之间的距离。
她的视线重新落回莫娜身上，语气严肃而冷酷，仿佛在宣布一个不容辩驳的事实：“莫娜，不管你选择什么立场，有一件事你永远无法改变。”茯苓的目光冷冽如冰，直直地刺入莫娜的内心，“我们才是同类，我们流着一样的血，我们的身体里都被灌注了相同的力量与命运，你逃不掉，也别想改变。”
莫娜冷冷地看着茯苓，脸上没有一丝畏惧，只有彻底的决然：“茯苓，如果你真的认为我们是同类，那么今天你就不会站在这里。你的心早已被那些灌输的信念填满了，哪怕它们早已成了腐烂的谎言，你仍然选择维护那虚假的形象。”
莫娜的话字字带刺，刺得茯苓的脸色骤然一变，她眼中的怒火几乎要溢出。茯苓的手指微微颤抖，眼神中闪烁着无法掩饰的杀意。她的拳头逐渐握紧，显然被莫娜的话彻底激怒。
叶清站在一旁，暗暗观察着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从她们的对话中拼凑出了一些真相。茯苓与莫娜显然都来自同一个地方，一个残忍的，信奉力量的野蛮之地。而她们从小便接受了相同的改造，拥有非凡的力量。叶清的目光悄然落在茯苓身上，内心隐隐不安。她能感觉到，茯苓的力量或许远在莫娜之上，充满了危险的未知。
叶清的心跳不禁加快，脑海中飞快地思索着对策。如果两人动起手来，自己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但刚才在意识空间中获得的阿丽塔的能量或许可以成为她的最后一线生机。她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阿丽塔的名字，感到一股熟悉的微妙力量在体内涌动。
“够了，莫娜！”茯苓终于爆发了，她冷冷地低吼，声音中透出毫不掩饰的杀意，“我不是来和你重温旧情的。要么你们自己乖乖跟我走，要么我带着你们的尸体回去。”她的眼神冰冷而决绝，仿佛两人之间的情谊从未存在过。
随着话音落下，茯苓的身体骤然涌出一阵红色的蒸汽，像是被点燃的导火线一般从她的皮肤表面逸出，带着炙热的气息。叶清的瞳孔猛地收缩，意识到这正是变身的前兆，茯苓的真实面貌即将浮现出来。她回想起莫娜之前的兽化形态，明白这种改造并不仅仅是生物和机械的简单融合，而是将更深层次的野性力量植入了意识里。眼前的茯苓，或许比莫娜更为致命。
“叶清，躲开！”莫娜低喝一声，声音中透出急切的警告。她摆出战斗姿态，神情严峻，不再有丝毫犹豫。叶清感受到莫娜对茯苓的忌惮，这让她的心中愈加警觉。没有再迟疑，她迅速退后几步，同时默默集中意识，试图引导体内阿丽塔的力量，脑海中闪过意识空间中的情景，她希望这种力量能在现实中发挥作用。
茯苓的红瞳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嘴角扬起一抹冷酷的笑意：“准备好了吗，莫娜？我会让你明白，背叛者终究没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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