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房内部的恶臭依然弥漫在空气中，叶清掩住鼻口，忍受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一边仔细搜索着四周。
她来到一排摆满了存储设备的机库前，指尖滑过那些早已生锈的拉杆，留下了明显的灰尘痕迹。拉开其中一格，她看到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多个数据盘，每个盘都被标记了编号。她抽出其中一个，放进终端的读取槽，试图查看内容。
屏幕亮起，但显示出的数据却是一片模糊的乱码，仿佛是某种被彻底破坏的代码流。叶清皱着眉，快速操作了几下，试图恢复数据，但显示器上依然是一片无用的信息。
“这些数据要么是被加密了，要么就是彻底损坏了。”叶清轻声抱怨道，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几乎没有什么能直接解读的。”
百白走到她身旁，目光扫过屏幕上的乱码，声音冷静而笃定：“越是被隐藏得深的东西，往往越有价值。这说明我们找对了方向。”
叶清叹了口气，将数据盘从读取槽中取出，小心地放回机库内。她的手停在机库的拉杆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再次拉开另一格。这一格的内部比之前更加凌乱，几个数据盘散乱地堆在一起，其中一些甚至表面破损。
她翻动了一下，拿起一个外壳已经有裂纹的盘，仔细看了看后又放回原位。随即，她转过身对百白说道：“真搞不懂，旧世界的人为什么会依赖这种实体存储设备。八十年前，他们还在用这些盘片存放如此重要的数据。这种设备稍有损坏，甚至一块盘超频了，整个系统都可能瘫痪。”
百白靠在一旁的机柜上，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叶清的一举一动。
她略微沉思后，缓缓开口：“但正因为是实体设备，它们的每一次使用都会留下痕迹。不管数据是否能够恢复，通过一些技术手段，总能找到使用者的痕迹。对于那些想掩盖真相的人来说，这种实体存储反而是一种暴露。”
叶清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百白的说法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些被遗弃的设备。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刚才在布告板上看到的便签，那上面提到的名字再次回荡在她的脑海里。
“那个……启明提到的时心博士。”叶清低声说道，仿佛在自言自语，“从那张便签上的描述来看，这个人显然是个极具权威的管理者，说不定就是当初系统的创造者之一。”
百白的目光微微一闪，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靠近叶清，语气沉稳地说道：“如果时心博士真的是系统的创造者之一，那么找到关于他的信息，或许能解开这个地方的秘密。但眼下……我们手上并没有任何线索能继续追踪这个人。”
叶清点点头，目光再次扫过眼前的机房。她注意到地面散落着许多未归位的数据盘，一些甚至被踩碎或嵌入地板，显然经历过剧烈的损坏。她蹲下身，小心地拾起其中一个半破的盘片，翻转着观察它的背面，发现上面竟然有一道浅浅的刻痕。
“这里有标记。”叶清举起盘片让百白看，上面的刻痕呈现出某种复杂的符号，看起来像是某种私人标识。
百白走近几步，接过盘片仔细端详，目光逐渐变得深邃：“这个符号……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可能是某个研究小组的标志，或者某位高层的个人标记。”
“也就是说，这个盘片可能是属于某个特定的人。”叶清低声说道，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如果能追踪这个标记，或许我们可以找到更多关于时心博士的信息。”
百白点了点头，将盘片收入自己的储物袋中：“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个突破口。回到华沙后，可以让‘识’组的人试着破解这个标记。”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继续探索机房的其他区域。尽管机房内大部分设备已经无法运转，但那些存储设备、破损的终端，甚至是墙壁上的一些残留符号，依然散发出某种令人不安的气息。
“我有一种感觉，”叶清边走边低声说道，“这个地方的每一个角落都在传递着某种信息，而我们还没有完全看懂它。”
百白沉默了片刻，目光冷静地注视着机房的深处，声音低沉而笃定：“或许，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多地收集这些碎片般的信息，把它们拼凑起来。真相就在这里，它只是被埋得太深。”
叶清深吸一口气，心中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这个研究所绝非只是一个普通的实验场地，而这里的一切，可能都与系统的诞生和旧世界的覆灭息息相关。而她和百白的每一步探索，都可能离真相更近一步——或者更危险一步。
两人继续往前探索，叶清无意间推开了一扇半掩的门，门轴发出低沉的吱嘎声，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她站在门口，朝里面扫了一眼，发现房间的布局和之前的机房完全不同。
“百白，这里好像是一间办公室。”叶清转头招呼道。
百白迅速走过来，手中仍握着武器，谨慎地朝房间内部张望了一下。确认安全后，她点了点头：“进去看看。”
两人步入房间，空气中带着一股陈旧的纸张和金属的味道。房间内共有四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隔出了四个独立的座位，用挡板分开，形成一个封闭的工作空间。桌子上的设备一应俱全，每个座位都摆放着一块显示器，显示器的前方是一台按键密布的长方形物体，看起来像某种输入设备。
叶清走到一张桌子前，伸手轻轻按了一下按键，一阵清脆的“咔哒”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她皱着眉，低头端详着设备，嘴里喃喃道：“这好像是某种终端。它连接着显示器，说明一定有东西负责输出画面。”
百白站在一旁，微微点头，目光扫过桌面上的设备后开口道：“这应该是旧世界的‘电脑’，类似于一种实体设备，既可以计算，也能用来检索数据。我之前在‘识’组的档案中见过类似的描述。”
“电脑？”叶清重复了一遍，显然对这个陌生的词语感到些许好奇。作为技术员，她对这个设备的设计本能地生出兴趣。她俯身检查桌面下方的区域，很快注意到一个隐秘的方形箱体被固定在桌下。
“这里有一个黑色的箱子。”百白指了指桌下的物体，随即蹲下来查看。
叶清跟了过去，目光扫过箱体的表面，发现上面有一个按钮。她伸手按了下去，还没等百白反应，一阵轻柔的音乐声从桌上传来。两人站起身，只见显示器亮了起来，屏幕中央出现了一个旧式的操作界面，画面极其简单，只有几个粗糙的图标。
“这个应该就是主机。”叶清肯定地说道，脸上浮现出一丝兴奋的表情，“看来这个设备还能用！”
百白微微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如果这是解码设备，我们或许可以试试用它读取数据盘。”
叶清没有迟疑，迅速从背包中取出之前找到的带有标记的数据盘。她仔细检查了主机的外部结构，很快找到了一处弹出的托盘。她将数据盘放在托盘上，托盘自动收回，主机开始运作，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声。
“好像能识别。”叶清低声说道，目光紧紧盯着屏幕。
几秒钟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文件夹的图标。百白凑近屏幕，用手指指了指图标：“快看，这里显示有文件。”
叶清立刻点开文件夹，发现里面存储着多个文档，每个文档都以日期命名。她随手点开其中一个文件，屏幕上跳出了一段文字，虽然大部分内容已经被损坏，但依然能看出文字的痕迹。
百白低声念出画面上的文字：“……试验3.1……意识上传装置启动，参数校准中……测试目标……准备阶段……注意反应时间控制在……4.32秒……”
叶清皱起眉，轻声说道：“这些看起来像是某种研究日志，但内容不完整。看来数据盘确实损坏了。”
她翻看了几个文件，发现每一篇日志的署名都写着同一个名字——“时心”。叶清瞪大了眼睛，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时心博士……这个名字，我们在便签上见过。”
百白的目光也变得凝重，显然意识到了这些日记的重要性。她的语气低沉而笃定：“从这些内容来看，时心博士似乎参与了‘意识上传’装置的研发。这些试验，很可能和‘铳梦’计划有直接关系。”
叶清沉默片刻，手指轻轻划过屏幕，仔细阅读每一段残存的文字，试图拼凑出完整的画面。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场景：科学家们在实验室中调试着某种巨大的设备，目标是将人类的意识从身体中抽取出来，并将其存储在某种系统之中。
“这些研究……是为了构建意识网络吗？”叶清喃喃自语，仿佛在问百白，又像是在自问。
百白冷冷地说道：“不只是意识网络。如果这些试验成功了，可能会完全颠覆人类的存在方式。把人类的意识抽取出来，存储在某种载体中……难道旧世界的覆灭，和这些实验有直接关系？”
叶清没有回答，心中却隐隐感到一阵不安。这些日记中的信息虽然零散，却证实了自己之前在莫娜那里看到的旧世界真相——这些科学家试图挑战自然法则，创造出一种完全由意识组成的世界，而这一切的代价，或许就是他们自己的毁灭。
百白冷静地看了叶清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继续搜索。这里还有更多文件，或许我们能找到更有用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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