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突然急停,前方街角涌出数十黑衣人,袖口朱砂记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韦照临将她护在身后,毒王蜂在头顶聚成漩涡,振翅声带着死亡的低鸣: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保住你手中的冰晶——那是证明皇室炼药的铁证。”
黑衣人挥刀冲来,黄尔珍看见对方心口凸起的菱形寒铁,正是地宫药人侍卫的特征。
她突然想起父亲手札里的“磁石破寒铁”,摸出袖中陨铁磁石,却在此时听见韦照临闷哼——
他后背的“药叁”烙印被划开,黑血滴在她手背,烫得像烙铁。
“别管我!”
他甩袖甩出毒王蜂,
“去刑部找姚昭宁,她有将军府令牌,能带你进地宫——”
话未说完,又一道刀光袭来,他突然转身,用身体挡住刺向她的致命一击。
黄尔珍看着他后背绽开的伤口,烙印周围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突然想起密室《毒经》里的“毒王蜂宿主”记载:
宿主受伤时,毒晶会加速反噬。
她迅速掏出曼陀罗浸液,泼在伤口上,蓝烟腾起的瞬间,毒王蜂发出尖锐的振翅声,竟开始攻击黑衣人。
“走!”
韦照临推她进小巷,自己却被黑衣人围住。黄尔珍躲在墙角,看见他后背的烙印亮起,与毒王蜂的翅膀连成一片,形成诡异的共振。
她忽然明白,所谓药人载体,不过是皇室圈养的活毒库,而韦照临,是唯一能与毒王蜂共生的试验品。
刑部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黄尔珍捏紧冰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知道,今夜的劫杀只是开始,地宫深处的炼丹房,还有三千具泡在母液里的药人储君,正等着她用圣女血和现代毒理,撕开这场延续二十年的毒雾迷局。
“韦照临,”
她对着混战的方向低语,
“你说我像药王谷圣女,可圣女该救人,还是该复仇?”
夜风卷起街角的落叶,传来毒王蜂振翅的余响。
黄尔珍转身走向刑部,袖中银簪还带着韦照临的体温,而腰间的半块玉佩,正在隐隐发烫——
那是母亲留下的血脉,也是父亲用命保护的解局钥匙。
她忽然明白,自己的使命从来不是成为圣女或毒女,而是做一把刀,一把能划破毒雾、让真相见光的解剖刀。
刑部大门的铜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黄尔珍刚要叩门,巷口突然传来马蹄声。
她回头,看见姚昭宁骑着黑马赶来,甲胄上的“姚”字染着新鲜血迹:
“黄姑娘,九皇子呢?”
“被暗卫缠住了。”
黄尔珍握紧冰晶,
“他让我找你,说你有将军府令牌。”
姚昭宁点头,伸手递过令牌:
“跟我来,地宫密道的入口在刑部大牢的枯井里。”
顿了顿,她又说,
“我父亲的密函里提过,皇室用婴儿炼毒晶,就藏在地宫。”
两人在巷弄里飞奔,黄尔珍忽然想起,在相府看见的药人侍卫,后颈都有和韦照临相同的烙印。
“那些侍卫,都是药人载体?”
姚昭宁嗯了一声:
“每个都嵌着菱形毒晶,心脏被母液泡过,刀枪不入。”
她忽然停步,指着前方的黑影,
“到了,枯井在那边。”
枯井周围弥漫着腐叶味,黄尔珍摸出火折子,看见井壁刻着药王谷的引毒藤图案。
“跳下去,”
姚昭宁说,
“井底有暗梯。”
刚要行动,远处突然传来毒王蜂的振翅声,频率比寻常快了三倍——
是韦照临的求救信号。
黄尔珍转身,看见他正被黑衣人逼到街角,后背的烙印几乎要烧穿衣衫。
“你先走,”
她将冰晶塞进姚昭宁手中,
“我去帮他。”
姚昭宁拉住她:
“来不及了,暗卫越来越多,地宫的证据更重要!”
黄尔珍摇头:
“他救过我多次,不能见死不救。”
她摸出曼陀罗浸液,
“你先去地宫,我随后就到。”
话音未落,已冲向韦照临。
黑衣人见她靠近,分出三人围攻,刀光在夜色中闪烁。
黄尔珍甩出银针,刺向对方手腕穴位,趁其动作一滞,迅速将曼陀罗浸液泼向他们面门。
“咳!咳!”
黑衣人剧烈咳嗽,毒王蜂趁机发动攻击,尾刺精准刺中他们后颈的朱砂痣。
韦照临趁机脱身,踉跄着靠向她:
“你怎么回来了?”
“来带你走。”
黄尔珍扶住他,看见他胸前的玉佩裂痕更深了,
“地宫的事稍后再说,先止血。”
韦照临轻笑:
“没想到,你还会分心救人。”
“少废话,”
黄尔珍白他一眼,
“先跟我去刑部,你的伤不能再拖了。”
两人在巷弄里穿梭,韦照临忽然说:
“你知道吗?你刚才用的曼陀罗浸液,和我母妃当年制的醉心散一模一样。”
黄尔珍一愣:
“你母妃是药王谷的人?”
他点头:
“所以我才会被选为药人载体,皇室想借药王谷的血脉,掌控毒王蜂。”
说话间,已到刑部大门。
姚昭宁早已等候多时,看见他们平安归来,松了口气:
“快进去,地宫密道的入口快被封了。”
三人走进刑部大牢,枯井就在关押重犯的角落。
黄尔珍摸着井壁的引毒藤图案,忽然想起父亲密室里的《毒经》残页,上面画着相同的图腾。
“原来,钥匙一直在我们手中。”她喃喃自语。
“下去吧,”
韦照临说,
“地宫的炼丹房,藏着初代控尸毒的母液,还有你母亲的线索。”
黄尔珍点头,握紧银簪,率先踏上暗梯。
井底的潮气扑面而来,她忽然听见下方传来婴儿的啼哭,尖细得像刀刃划过瓷盘——
那不该出现在地宫的声音,让她后颈发寒。
“你听见了吗?”
她问。
韦照临脸色凝重:
“是药人储君,皇室用婴儿培育的活尸。”
暗梯尽头是扇青铜门,门上刻着五毒纹。黄尔珍摸出半块玉佩,与韦照临的玉佩相碰,门“咔嗒”开启,腐药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眼前的场景让她瞳孔骤缩:
上百个琉璃罐里泡着婴儿,心口嵌着菱形毒晶,和父亲遗体上的冰晶一模一样。
“这就是药人计划的真相。”
韦照临低声说。
黄尔珍握紧银簪,忽然想起在相府看见的“步步登高”糕点,里面的夹竹桃苷,和这些毒晶的成分相同。
“他们用毒杀我,却不知我能借此破局。”
“现在怎么办?”
姚昭宁问。
“毁掉母液,”
黄尔珍说,
“用我的血,让毒晶暴走。”
韦照临拉住她:
“不可,母液遇圣女血会失控,你会有危险。”
“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黄尔珍看着他,
“你忘了父亲的手札?圣女血能融万毒晶。”
不等他回答,她已划破掌心,鲜血滴在琉璃罐上。
毒晶发出刺耳蜂鸣,渐渐融化,婴儿的啼哭也随之消失。
韦照临看着她,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你比我想象中更勇敢。”
黄尔珍笑笑:
“别忘了,我是法医,见惯了生死。”
地宫深处传来机关启动的轰鸣,姚昭宁说:
“快走,地宫要塌了。”
三人冲向暗梯,黄尔珍回头,看见琉璃罐里的毒晶已全部融化,婴儿的身体渐渐透明。
“他们终于解脱了。”
她低声说。
踏出地宫的瞬间,刑部大牢传来巨响,枯井彻底坍塌。
韦照临看着她掌心的伤口:
“疼吗?”
黄尔珍摇头:
“比起父亲和那些药人,这算什么。”
夜风拂过她的发丝,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
黄尔珍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忽然感觉一阵眩晕,掌心的金纹比以往更亮了。
“你怎么了?”
韦照临扶住她。
“没事,”
黄尔珍笑笑,
“可能是失血过多。”
她看着姚昭宁,
“接下来,该去会会太医院的那些老东西了。”
姚昭宁点头:
“我父亲的密函里说,太医院院长也是药王谷残部,手里有初代控尸毒的配方。”
“走,”
韦照临说,
“本殿倒要看看,他们还能耍什么花招。”
三人在夜色中前行,黄尔珍忽然想起,在鸿门宴上,二夫人袖口的朱砂记,和地宫药人侍卫的一模一样。
“二夫人背后的人,就是太医院院长吧?”
韦照临嗯了一声:
“所以今晚的劫杀,不过是他们的试探。”
“试探?”黄尔珍挑眉。
“试探你是否真的有圣女血脉,能否激活母液。”
韦照临说,
“现在他们知道了,接下来只会更疯狂。”
黄尔珍冷笑:“让他们来,我正好缺试验品。”
刑部的灯火在夜色中闪烁,黄尔珍看着手中的银簪,忽然感觉它比以往更沉了。
这不是普通的簪子,而是一把利刃,一把能划破毒雾、揭露真相的利刃。
“明天,”她说,“我们去太医院,把他们的毒计公之于众。”
韦照临和姚昭宁点头,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而在他们身后,地宫的废墟下,初代控尸毒的母液正在慢慢蒸发,带着无数药人的冤魂,渐渐消散在历史的尘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