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验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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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庄守卫是二夫人的人?”

她突然问。

“皇室暗卫。”

韦照临声音沉下来,

“你父亲的死,牵扯着先帝炼丹案——有人不想让你查出,先帝的‘长生丹’和控尸毒是同一种东西。”

打更声传来,黄尔珍低头看玉佩,内侧刻着“戊时三刻,槐树洞见”——

黑衣人玉佩上的新刻字。

“药人计划,和活人炼药有关?”

她忽然想起密室里的《毒经》序章,

“药人者,以毒入体,炼作活尸”。

韦照临猛地转身,眼中闪过震惊:

“你怎么知道?”

黄尔珍举起父亲指甲缝的残留物:

“冰晶和朱砂,控尸毒的主要成分。密室里的《毒经》写得明白。”

沉默片刻,韦照临掏出半卷羊皮纸:

“皇室密档,药王谷献的‘长生丹’,其实是初代控尸毒,能让人心脏停跳却不腐,俗称‘假死药’。”

展开的丹炉图,和父亲密室的毒物图谱一模一样。

她一阵眩晕,父亲遗体的异常僵硬,是死前被灌了控尸毒,造成假死,再被冰针破心。

义庄的镇魂灯、止魂纹,都是防毒发作成活尸的。

“所以,父亲不是毒杀,是被冰针破心,灌了控尸毒,造了毒发的假象。”

她喃喃道。

“现在明白,为何二夫人和皇室都想杀你吧?”

韦照临看了眼越来越近的火把,

“《毒经》不仅有控尸毒解法,还有药人计划的秘密——快走,天亮前得离城郊。”

两人在屋顶飞跃,义庄的轮廓渐渐缩小,父亲的遗体还在那间停尸房里。

黄尔珍摸了摸袖中的样本和玉佩,忽然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家族仇杀,是皇室的惊天阴谋——

活人炼药、制造毒尸,多少人的性命被埋在这毒雾里。

夜风呼啸,吹乱她的发丝。

韦照临塞给她一个小瓷瓶:

“解曼陀罗毒的,你下午喷的迷药,对自己也有副作用。”

顿了顿,他说:

“明日去后山第三棵歪脖子树,你母亲的线索在那儿。”

看他消失在夜色里,瓷瓶还带着体温。

黄尔珍想起解剖父亲时,他胃里残留的曼陀罗花粉——

父亲生前常用的镇痛剂,也是她今晚迷药的主成分。

“爹,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她低语,掌心的玉佩硌得发疼。

义庄的犬吠声传来,似在回应,却被风声淹没。

这一夜,她带着秘密和线索回相府,袖中银针沾着黑衣人的血——

被汞毒污染过的血,和北境士兵的一样。

腰间的牛皮袋里,《洗冤集录》残页和心脏组织样本,无声诉说着真相。

更大的危机在前头,而她,得像解剖尸体那样,层层揭开这世界的毒雾迷局。

走到相府角门时,小杏正提着灯笼等她,看见她袖口的血迹,吓得差点摔了灯笼:

“小姐,您这是……”

“没事,摔了跤。”

黄尔珍扯下袖口沾血的布条,塞进墙角的狗洞,

“明日陪我去后山,找第三棵歪脖子树。”

小杏点头,目光落在她腰间的玉佩上:

“小姐,这玉佩……和相爷临终攥的那块好像。”

黄尔珍没说话,摸了摸玉佩的缺口。

远处更夫敲着梆子,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苍凉。

她忽然想起,韦照临后背的“药叁”烙印,和黑衣人腰牌上的“药伍”,这些编号背后,该藏着多少条性命。

回到闺房,黄尔珍摊开《洗冤集录》残页,父亲的字迹在烛光下忽明忽暗。

当指尖划过“冰针取血”那页时,残页边缘突然露出半行小字,像是后来补上去的:

“照临可托,玉佩成双。”

她愣住了,这是父亲的笔迹,“照临”二字写得格外用力,像怕被人擦掉。

窗外传来野猫的低嚎,黄尔珍摸出韦照临给的瓷瓶,解曼陀罗毒的药味混着曼陀罗本身的甜腻,在鼻尖打转。

她忽然想起,下午在义庄,黑衣人喊她“毒女”,而父亲手札里,“毒女”二字旁边,画着个极小的双生花图案,和韦照临玉佩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小姐,您的手!”

小杏突然指着她掌心。

黄尔珍低头,只见掌心的金纹比之前更明显,沿着银簪的刻痕蔓延,像条发光的小蛇。

更诡异的是,银簪此刻正悬浮在桌面,簪头“洗冤”二字泛着微光,缓缓指向墙角的青砖——

那里,一个极小的“药”字,正和玉佩产生共振。

这一夜,黄尔珍辗转难眠。父亲的旧箭疤、韦照临的玉佩、黑衣人的朱砂痣,像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转。

快天亮时,她迷迷糊糊听见窗外有蜂鸣,和她的心跳一个节奏。

起身推开窗,只见槐树梢停着只毒王蜂,尾刺泛着银光,翅膀上竟刻着个“照”字。

“韦照临,你究竟是谁?”

她对着夜风低语,

“药王谷的遗孤,还是皇室的棋子?”

无人回应,只有秋风卷起落叶,沙沙作响。

黄尔珍摸了摸腰间的牛皮袋,里面的心脏组织样本还带着低温,像在提醒她,这不是梦。

明天,后山的歪脖子树,母亲的线索,又会引出什么秘密?

她不知道,但有一点很清楚,这盘棋,她已经入局,只能往前,不能回头。

晨曦微露时,小杏端着清水进来,看见她眼下的青黑,忍不住说:

“小姐,您一夜没睡?”

黄尔珍笑笑,指腹摩挲着银簪:

“去备马,咱们早点出门。”

顿了顿,她又说:

“把父亲的《洗冤集录》带上,后山说不定用得上。”

小杏刚转身,她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把厨房的生石灰和曼陀罗花也带上,多备些。”

“小姐要这些做什么?”

小杏疑惑。

“有用。”

黄尔珍眨眨眼,

“说不定能救命呢。”

出门时,黄尔珍特意绕到西角门,捡起昨晚塞进狗洞的布条。

血迹已经发黑,却在晨光下泛着极淡的荧光——

汞毒的反应。

她忽然想起,韦照临说北境士兵中了汞毒,难道,这毒和药人计划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