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路不好走,露水打湿了鞋面。
第三棵歪脖子树下,黄尔珍蹲下身,指尖划过树根,忽然触到块凸起的青砖,刻着极小的双生花图案。
她心跳加速,想起韦照临的玉佩,和这图案一模一样。
“小姐,你看!”
小杏突然指着树洞里,
“有个木盒!”
黄尔珍接过木盒,打开的瞬间,泪水差点掉下来。
里面躺着半片丝帕,绣着曼陀罗花,还有行小字:
“珍儿,娘在皇陵,玉佩成双,毒晶可破。”
这是母亲的字迹,和父亲手札里的“照临可托”,刚好凑成一对。
“小姐,上面还有个玉佩!”
小杏眼尖,指着丝帕下的碎玉。
黄尔珍捡起,边缘的缺口让她呼吸一滞——
这是母亲的半块玉佩,和她腰间的,和韦照临的,刚好能拼成完整的药王谷标记。
山风突然变大,吹得树冠哗哗响。
黄尔珍望着远处的乱葬岗,想起昨夜韦照临说的“药人计划”,想起父亲遗体上的控尸毒斑纹。
她忽然明白,母亲的线索、父亲的死亡、韦照临的身份,全围着这玉佩打转,而她,是解开这一切的钥匙。
“小杏,咱们回去。”
她握紧木盒,
“明天,该去会会太医院的那些老东西了。”
“太医院?”
小杏吓了一跳,
“小姐,那儿可是皇室的地盘……”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黄尔珍笑笑,银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再说了,咱们有这个。”
她晃了晃手中的玉佩,
“还有,韦照临给的瓷瓶,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下山时,黄尔珍忍不住回头,歪脖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像在送别。
她摸了摸掌心的金纹,忽然感觉一阵眩晕,脑海里闪过现代实验室的画面——
那具全身青斑的女尸,手背上的金纹,和她现在的一模一样。
“小姐,您怎么了?”
小杏慌忙扶住她。
“没事,风吹的。”
黄尔珍深吸口气,看着山脚下的相府,忽然想起嫡姐临终前的眼神,二夫人袖口的赤金牡丹,还有刘嬷嬷鞋底的赤壤。
这些碎片,终将在她手中拼成完整的图,而她,会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回到相府时,天已正午。
黄尔珍刚进院门,就看见管家匆匆赶来:
“小姐,九皇子殿下在偏厅等您,说有急事。”
她心里一紧,加快脚步。
偏厅里,韦照临正盯着墙上的毒物图谱,听见脚步声转身,脸色凝重:
“城郊发现三具尸体,症状和你父亲一样,心脏有冰针孔,体内有控尸毒。”
黄尔珍点头,摸出在后山找到的半片丝帕:
“我也有发现,我娘的线索,在皇陵。”
韦照临目光落在丝帕上,瞳孔骤缩:
“皇陵地宫,正是药人计划的核心。”
他顿了顿,从袖中掏出个小瓶,
“这是从黑衣人身上搜的,初代控尸毒母液。”
接过小瓶,黄尔珍看见里面的液体泛着幽蓝,像凝固的月光。
她忽然想起,父亲密室里的青铜鼎,和这小瓶的纹路一模一样。
“看来,咱们得去趟皇陵了。”
她说。
韦照临点头:
“后天,皇室秋祭,是个机会。”
他忽然看向她腰间的玉佩,
“带上它,还有你父亲的《洗冤集录》,地宫的门,需要药王谷的标记才能开。”
两人正说着,小杏突然冲进偏厅,脸色发白:
“小姐,二夫人带着人来了,说要搜您的闺房!”
黄尔珍和韦照临对视一眼,她冷笑一声:
“来得正好,我倒要看看,她想找什么。”
韦照临伸手拦住她:
“我从侧门走,免得打草惊蛇。记住,无论她找到什么,都别慌。”
他顿了顿,轻声说:
“你比想象中坚强,别让我失望。”
看着他消失在侧门,黄尔珍摸了摸手中的母液小瓶,冰凉的触感传来。
二夫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深吸口气,将小瓶塞进衣领,银簪别进发髻——
该来的,终究会来,而她,早已不是任人宰割的庶女。
“二夫人请进。”
她迎出门,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不知您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二夫人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腰间的玉佩上:
“听说你昨夜去了义庄,带回些不该带的东西?”
“义庄?”
黄尔珍装傻,
“不过是给父亲上柱香,能带回什么?”
二夫人冷哼一声,挥手让丫鬟搜查闺房。
黄尔珍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翻箱倒柜,心中冷笑——
重要的东西,早就藏在了最危险的地方,比如,她的衣袖,比如,韦照临的手中。
“夫人,没找到什么。”
丫鬟回报。
二夫人脸色铁青,盯着黄尔珍的眼睛:
“最好如此,否则——”
“否则怎样?”
黄尔珍打断她,
“二夫人难道忘了,嫡姐是怎么死的?”
这话像根刺,扎得二夫人脸色发白。
她跺了跺脚,甩袖而去。
黄尔珍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她袖口的赤金牡丹,和药王谷的“朱砂记”,竟有几分相似。
夜晚,黄尔珍坐在窗前,摊开《洗冤集录》,父亲的字迹在烛光下清晰可见。
当翻到“冰针取血”那页时,残页边缘的小字再次映入眼帘:
“照临可托,玉佩成双。”
她忽然明白,父亲早就知道韦照临的身份,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
“小姐,该睡了。”
小杏端来安神汤,
“您看您,眼底下全是青黑。”
黄尔珍笑笑,接过汤碗:
“放心,我心里有数。”
她吹了吹汤面,忽然想起,这汤里会不会又被下了毒?
不过没关系,她早就在袖口藏了银针,专门验毒。
喝完汤,她靠在床头,摸着腰间的玉佩。
明天,后天,皇陵秋祭,地宫探秘,还有多少秘密等着她去揭开?
她不知道,但她清楚,每走一步,就离真相更近一步,离父亲的死因更近一步,离母亲的下落更近一步。
窗外,毒王蜂的振翅声隐隐传来,和她的心跳共振。
黄尔珍闭上眼,脑海里闪过白天在后山看到的双生花图案,和韦照临后背的“药叁”烙印。
这一切,都是父亲留下的线索,都是母亲留下的信物,而她,会带着这些,在这毒雾弥漫的世界里,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这一夜,黄尔珍睡得很沉,却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站在现代实验室,解剖刀下的尸体渐渐变成父亲的模样,心脏处的毒晶与现代病毒结晶重叠。
而韦照临站在实验室门口,腰间玉佩泛着微光,背后是无数泡在琉璃罐里的婴儿,心口都嵌着和她掌心相同的金纹。
梦醒时,天已大亮。
黄尔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瞳孔深处的七彩光比昨天更明显,像藏着无数秘密。
她摸了摸银簪,忽然发现,簪头的“洗冤”二字,不知何时变成了双生花图案,和药王谷的标记一模一样。
“小杏,备马。”
她站起身,
“咱们去太医院,会会那些老顽固。”
小杏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忽然觉得,自家小姐好像变了,变得像把刀,锋利而坚定,能划破所有的毒雾迷局。
踏出闺房的瞬间,黄尔珍感觉掌心的金纹与玉佩再次共振,耳边响起父亲的声音,模糊却清晰:
“珍儿,真相,就在尸体的伤痕里。”
她握紧银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没错,她会让尸体说话,让活人颤抖,让这吃人的毒局,彻底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