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尔珍不再多言,专注操作蒸馏器。
青碧色的汁液逐渐在陶瓮中凝结时,她注意到姚昭宁袖口露出的旧疤——
那是北疆瘟疫时为保护弟弟被毒鼠咬伤的痕迹。
“当年我弟弟死于毒雾。”
姚昭宁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如铁,
“他浑身溃烂时,我抱着他求遍扬州医馆,所有人都说这是天灾。现在才知道......”
她的枪尖滴下毒液,将一只试图偷袭的毒蝎烧成灰烬,
“是人祸。”
平安结红绳在她指间晃动,绳头银铃轻响,与记忆中弟弟临终前的痰鸣重叠,黄尔珍看见她眼底闪过的泪光,忽然想起优化建议中“将个人复仇升华为大义”的提示。
黄尔珍手一抖,险些打翻蒸馏器。
优化建议中提到的“渔家女因瘟疫家破人亡”背景,此刻在血色晨雾中骤然清晰。
她忽然想起父亲手札里被烧毁的“血祭毒田”四字,结合地图上的莲花标记,惊觉皇后才是当年血洗药王谷的主谋。
“等这场仗打完,我陪你去北疆平叛。”
她轻声道,
“用毒田土培育的青蒿素,能根治当年的旧疾。”
姚昭宁转身,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作坚定,平安结红绳在风中扬起,如同一面小小的旗帜。
黄尔珍转头,看见韦照临单膝跪地,毒王蜂群死伤过半,袖口渗出黑血——
他竟在强行催动蛊王血脉。
记忆中优化建议提到“韦照临使用毒王蜂后需增加身体反应”,她这才惊觉,每次驱使蜂群,都是以他的生命力为代价。
更关键的是,他后颈的莲花印记已蔓延至耳后,与地宫壁画中“药人觉醒”的征兆一致。
“接着!”
黄尔珍抓起炼好的青蒿素溶液掷向韦照临,
“用这个中和蛊毒!”
她转身面对越来越浓的毒雾,银镯在腕间发烫,
“我来引开毒雾,你带村民转移!”
“不可!”
韦照临怒喝,
“你的血会被毒雾追踪!”
他挣扎着起身,毒王蜂残群突然在他头顶聚成“≌”形——
那是药王谷“同生共死”的暗号,
“当年母亲用命护住我,不是为了让我看着你去送死。”
“但能救更多人。”
黄尔珍扯开衣襟,露出锁骨下方淡青色的圣女印记,银簪“洗冤”二字在毒雾中泛起微光,
“医道者,当以身为引,洗尽人间冤毒。”
这一刻,她忽然想起现代实验室的解剖刀,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银镯,想起疫区百姓绝望的眼神——
这不是穿越者的使命,而是身为医者的本能。
“昭宁,点火!”
韦照临忽然大喊,手中多了枚燃烧的火折。
姚昭宁会意,银枪猛地刺入地面,预先埋下的硫磺粉腾起冲天火焰,与毒雾碰撞出刺耳的爆裂声。
黄尔珍趁机冲向毒雾核心,银簪划出的弧线带起荧光,竟将毒雾切割出一道短暂的缺口——
缺口处,她瞥见毒雾深处矗立着刻满莲花纹的石碑,正是地宫密档中记载的“血祭台”。
石碑周围散落着婴儿骸骨,颈间皆系着与姚昭宁弟弟同款的平安结红绳,黄尔珍只觉一阵眩晕,险些握不住银簪。
“跟我来!”
她对惊恐的村民们大喊,
“用湿布捂住口鼻,沿着火墙走!”
人群移动时,她注意到一名孩童掉落的平安锁,与姚昭宁弟弟的遗物一模一样,不禁握紧了手中的银镯。
平安锁在火光照耀下投出莲花阴影,与韦照临后颈的烙印、黄尔珍的银镯形成三重投影,仿佛在诉说着某个古老的预言。
三日后,当第一株紫茎青蒿破土而出时,黄尔珍正靠在老槐树下研读地宫带出的《活人药经》。
幼苗茎秆上的莲花纹路与韦照临的印记相映,她忽然发现,所谓“双生圣女”的传说,或许只是皇室为了垄断毒田编造的谎言。
真正的医道,从来不是血脉特权,而是像眼前的青蒿一样,在毒土中挣扎着生长的希望。
小杏举着染病的鼠血跑来,
“毒素真的停止扩散了!”
鲜血滴在青蒿叶上,竟如清水般被吸收,叶片瞬间泛起健康的光泽,叶脉纹路与银镯内侧的圣女标记完美重合。
黄尔珍微笑着点头,目光投向远方。
那里,韦照临正与姚昭宁并肩而立,前者轻抚毒王蜂残群,后者擦拭银枪上的血迹。
毒田的雾气已经散去,露出土壤中隐约可见的“药”字刻痕——
那是当年药王谷弟子为警示后人埋下的标记,此刻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仿佛是从毒雾中诞生的彩虹。
她翻开父亲手札,在空白页写下:
“毒雾终会散,医道永不灭。”
窗外,紫茎青蒿在风中轻轻摇曳,叶片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芒,叶片脉络间隐约可见“活人不炼药”的字样,仿佛是父亲跨越时空的叮嘱。
韦照临走到她身旁,袖口的青玉莲花佩与黄尔珍的银镯再次共鸣,在地面投出完整的药王谷徽记。
“你知道吗?”
他轻声道,
“母妃临终前说,药王谷的圣女会带着光明归来。现在我相信,光明不是某个预言,而是像青蒿一样,即使在毒土中也能扎根的信念。”
姚昭宁握紧弟弟的平安结,红绳在风中扬起,
“以后我要带着这支红绳,走遍北疆,让所有孩子都知道,毒雾终会被驱散。”
东南山的风掠过毒田,带走最后一丝瘴气。
黄尔珍望着漫山遍野的青蒿,忽然想起优化建议中“毒土生良药”的象征强化:
这些在血祭台上生长的植物,根系正紧紧缠绕着皇室用来囚禁药人的锁链,仿佛在宣告医道的重生与权力压迫的崩塌。
她知道,这场与皇室的博弈才刚刚开始,但至少,毒田的秘密已经揭开,医道的火种已经播下。
银镯在腕间轻响,与远处韦照临的莲花烙印形成微妙共振。
黄尔珍忽然明白,所谓双生血脉,不是被操控的工具,而是对抗黑暗的共生力量。
她望向天际,北斗七星的光辉洒在毒田之上,与地宫星象图、太医院密档中的记载完全吻合,仿佛在印证“医道顺应天道”的古老智慧。
这一夜,毒田的青蒿在月光下轻轻摇曳,仿佛是无数医者的魂灵在低语。
黄尔珍握紧手中的银镯,心中默念着父亲的遗训,知道自己肩负的不仅是个人的复仇,更是整个医道的复兴。
而这株在毒土中诞生的青蒿,终将长成参天大树,为天下百姓遮挡毒雾,带来真正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