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偏殿的龙涎香浓得近乎窒息,黄尔珍盯着玉盘里的九支御赐金针,尾部缠枝莲纹在烛火下泛着幽蓝。
这抹青色她再熟悉不过——
是牵机散特有的毒光,与父亲手札中“百日攻心,无药可解”的记载分毫不差。
金针底部隐约刻着“药肆”二字,与太医院方知夏腕间刺青如出一辙,针尖跳动的幽光让她想起地宫琉璃瓶中晃动的药人血液。
“黄医官在江南治疫有功,朕特赐'华佗金针'。”
身着明黄龙袍的男子端起羊脂玉盏,枸杞在茶汤中裂开,露出里面暗藏的朱砂标记,那纹路与地宫密道的火漆印别无二致,
“望你用此针,医天下百病。”
皇帝的笑容在龙涎香中若隐若现,黄尔珍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淡青血管,与疫区百姓的砷中毒症状如出一辙。
“谢陛下隆恩。”
黄尔珍屈膝跪地,银镯内侧的圣女标记擦过青砖,忽然想起地宫密档里“牵机散解药需圣女血”的记载。
她指尖划过金针,发现缠枝莲纹竟与皇后母族的青玉莲花图腾完全一致,而莲花中心嵌着极小的“韦”字,与韦照临母族分支标记吻合。
这个发现让她心头一震,想起韦照临后颈的莲花烙印。
“听闻黄医官善用'三阴三阳针法'?”
皇后斜倚鎏金屏风,金步摇下露出的耳后青斑一闪而过,那色泽与疫区百姓的中毒体征别无二致,
“不妨为哀家演示一二。”
她伸出手腕,皮肤下淡青血管如蛛网蔓延,血管末端隐约可见莲花状瘀斑。
黄尔珍注意到,皇后腕间金镶玉镯的纹路,与地宫壁画中“双生圣女”的标记完全重合,心中暗惊。
黄尔珍取出银针在火上炙烤,火星溅在金砖上发出细响。
当针尖刺入皇后寸关尺时,她瞳孔骤缩——
脉搏之下竟藏着三种不同毒息:
牵机散的绵长、腐肌散的燥烈,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毒田土气息。
更惊人的是,皇后腕间金镶玉镯的纹路,与地宫壁画中“双生圣女”的标记完全重合。
“娘娘中了三重毒。”
她抽出银针,针尖已黑如墨玉,
“此针......”她指向玉盘里的御赐金针,“便是毒引。”
殿内气温骤降。
皇帝的茶盏“砰”地砸在案上,枸杞汁染红桌布,露出底下暗刻的五毒教图腾:
“黄医官慎言!太医院首座亲自监制的金针,岂会有毒?”
“那就请陛下看清楚。”
黄尔珍突然刺破指尖,血珠滴入清水玉盘,水面瞬间浮起细密金粉——
那是毒田土壤独有的矿物质,与黑市青蒿王的荧光一致。
“牵机散遇血显金,而太医院的解法......”
她转向皇后,
“需要药王谷圣女的血,对吗?”
皇后的金步摇坠地,露出后颈莲花刺青——
与韦照临母族的印记分毫不差。
殿外突然传来折扇轻响,韦照临旋身而入,扇面上“江山如画”四字被夜露洇开,露出底下暗藏的药王谷星图,星图中央标着“药叁”坐标。
“儿臣听闻民间有银针试毒之法,”
他晃了晃袖中太医院密档,封皮“莲心计划”四字与长老爆体时的毒水纹路吻合,
“不如请黄医官演示,如何用金针逼出体内毒素?”
黄尔珍会意,银针刺入自己合谷穴,毒血顺着针尖流入玉盘,与皇后的毒血相遇时竟腾起青烟。
这诡异反应让皇帝退后半步,撞翻了身后的博古架,露出暗格里藏着的《活人药经》残页——
上面“药人血脉,圣女为引”的字样刺目惊心,页脚盖着皇后的私人印鉴。
“陛下还要否认么?”
韦照临的折扇抵住案几,鎏金扇骨映出皇帝惊恐的脸,扇骨内侧刻着的“洗冤”二字与黄尔珍银簪一模一样,
“三年前江南瘟疫,不过是皇室用毒田土炼药的副产品吧?”
皇帝的目光突然阴冷:
“九皇子这是要谋反?”
他一拍惊堂木,震落案头《瘟疫汇纂》,露出里面夹着的“药人实验体名单”,
“既然你与黄医官如此相契,朕便赐婚你二人,择吉日完婚——”
“不可!”
黄尔珍和韦照临异口同声。
前者想起地宫记录中“双生圣女血可融毒晶”的诅咒,后者则瞥见皇后袖中滑出的青玉莲花令牌——
那是当年血洗药王谷的刽子手信物,令牌边缘刻着“癸未年冬”,正是韦氏灭门之时。
“陛下此举,是想将药王谷余孽一网打尽吧?”
韦照临冷笑,指尖抚过后颈莲花印记,印记突然发出荧光,与黄尔珍银镯产生共振,
“可惜,儿臣这里有样东西,您或许想看看。”
他抛出半块玉佩,与黄尔珍的银镯拼合,竟现出完整的药王谷徽记,徽记中心是“双生莲心”图案。
皇后脸色骤变:
“你母亲当年就该被烧死!竟敢私藏逆贼信物——”
“逆贼?”韦照临逼近半步,
“当年母族为陛下试药而死,您却用她们的血来炼长生药,究竟谁才是逆贼?”
他袖口滑落的青铜镜残片,与黄尔珍观微镜镜筒共鸣,投射出地宫壁画影像:
初代圣女与韦氏先祖共持观微镜解析毒理。
黄尔珍握着银针的手青筋暴起,终于明白为何韦照临的毒王蜂能定位毒田,为何他的血能催动蛊虫——
那不是皇子的特权,而是药王谷遗孤用命换来的诅咒。
“够了!”
皇帝抽出腰间玉剑,剑鞘上的五毒纹与皇后令牌呼应,
“来人,将这对妖人拿下——”
话音未落,偏殿烛火突然全灭。
黄尔珍本能地拽住韦照临滚向案底,听见暗器破空声擦着发梢而过。
黑暗中,她摸到他袖中藏着的毒王蜂母蛊,蜂群振翅声竟与她银镯的震动频率相合,形成药王谷秘传的“阴阳共鸣”阵型。
“跟紧我。”
韦照临的呼吸拂过耳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从密道走,别回头。”
他手腕轻抖,毒王蜂吐出荧光,照亮地面的莲花砖——
每七块砖组成一个三阴三阳阵,与太医院密室的机关一致。
两人摸黑穿过暗门,黄尔珍忽然踩到一具尸体——
是方才领旨的太监,后颈插着五毒教的蛇形镖,手中紧攥着染血的婚书。
月光透过石缝照进来,婚书落款日期正是药王谷灭门次日,新郎栏盖着皇帝年轻时的私印,新娘栏则是韦照临母亲的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