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握着水晶瓶的手在发抖,瓶中泉水倒映着正在融化的沙丘——洛水轻轻挥手,百米高的沙山便如热可可般流淌,沙粒在接触水元素的瞬间凝结成半透明的水晶体,棱角被磨成柔和的弧光,层层堆叠成螺旋上升的阶梯,每一级都映着蓝天白云的倒影。
“这是…给我们住的吗?”最先跪下的信徒卡兰颤抖着触碰晶墙,指尖掠过之处,墙面浮现出流动的水纹,细沙在墙内聚合成小鱼的形状,摆尾时溅起细碎的光。他曾是炎君神殿的司水官,却因偷偷分给孩童半杯水而被割去舌头,此刻喉咙里却溢出了久违的呜咽:“原来沙子…也能这么干净。”
洛水的水形态漂浮在建筑群中央,看着逃奴们从岩石后走出。他们赤脚踩在水晶地面上,惊喜地发现沙子不再滚烫,反而带着清晨溪水的凉意。当第一个孩子伸手触碰晶墙上的“流沙鱼”时,整面墙突然泛起波纹,小鱼游出墙面,绕着孩子的指尖打转,最终化作水珠落在他干裂的嘴唇上。
“不要怕呀。”洛水的声音在每个逃奴心底响起,他分出一缕水雾,凝结成半透明的指引路标,“跟着水流的方向,那里有能喝的泉水,有能洗澡的温泉,还有…会唱歌的植物。”
远处的沙丘突然裂开一道银线,像是天空摔碎的镜子。苏璃瞪大双眼,看见一只巨鲸般的生物从沙海中浮现——它的身体由半固态的流沙与水元素交织而成,鱼鳍划过沙丘时留下波光粼粼的水痕,巨大的头颅上,眼睛是两汪流动的清泉,喷出的不是水雾,而是串成珠帘的星砂。
“这是…沙鲸?”卡兰震惊地指着巨兽,声音带着哭腔,“传说中守护远古绿洲的水之兽,炎君大人说它们早就被烧成了灰烬……”
沙鲸发出如鲸歌般的低吟,缓缓游向洛水。苏璃注意到它背鳍上嵌着数枚焦黑的骨片,显然曾受过重伤。洛水的水形态抬手轻触沙鲸的额头,焦骨瞬间融化,清泉从伤口涌出,凝结成水晶体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沙鲸欢快地甩尾,沙丘上顿时掀起晶莹的沙浪,却没有一粒落在逃奴们身上——它们在接触水镜城邦边界时,自动凝成了铺路的水晶体。
“以后,你就叫小澜吧。”洛水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沙鲸的巨眸中倒映出他模糊的人形,竟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地面,掀起的沙浪在半空聚合成“小澜”两个水纹大字,“帮大家运输物资好吗?你的背鳍,可是比任何骆驼都要柔软呢。”
苏璃看着沙鲸温顺地伏下身子,任由孩子们爬上它的背,突然想起城邦里流传的恐怖故事:炎君信徒说沙鲸会吞噬旅人,用胃液炼化他们的骨头取水。而现在,小澜正用尾巴尖卷起一个哭闹的婴儿,让水珠在婴儿掌心跳成小水花,逗得孩子咯咯直笑。
“接下来,该给城邦起个名字了。”洛水的水形态升到高空,俯瞰着初具规模的建筑群——中心是螺旋状的“源水塔”,由千万片水晶体叠加而成,顶端悬浮着他刻意留下的“分水珠”,正源源不断地向四周输送水汽;外围是环状分布的居住区,每栋房屋都有天然形成的“水镜窗”,能映出百里外的沙海风光;最外层是波光粼粼的护城河,河水其实是凝固的水晶体,却能根据需要液化成防御水墙。
“就叫…水镜城吧。”苏璃仰头望着高空的洛水,突然发现他的形态变得更加清晰了——淡蓝色的短发像水草般漂浮,瞳孔里流转着银河般的水纹,嘴角挂着让所有水源都想融化的温柔笑意,“因为这里的每一滴水,都映着希望的模样。”
洛水颔首,分水珠突然爆发出强光,水镜城的边界升起了由水元素构成的城墙。墙面上浮现出他随手写下的规则:“在此城中,水无贵贱,无善恶,无边界。凡心怀敬畏者,皆可饮其泉,浴其波,听其歌。”
当第一盏由水母荧光点亮的灯笼挂起时,苏璃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驼铃声。一群衣着破烂的旅人正蹒跚靠近,他们背着干瘪的水袋,嘴唇裂开的血痕与她曾经一模一样——是从其他城邦逃来的难民,被水镜城上空的彩虹云吸引而来。
“卡兰,带他们去温泉区清洗。”苏璃下意识地指挥,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当过领导者,却在看见难民渴求的眼神时,本能地想起洛水给予她的温柔,“然后让孩子们用‘水之泪’花酿些甜水,记得告诉他们…这里没有炎君的诅咒,只有水的拥抱。”
洛水看着这一切,悄然退到城邦边缘。他感受到地底下传来的震动——那是被炎君封印的万年冰核,正在他的本源影响下缓缓苏醒。冰核中封存着沧澜大陆最原始的水元素记忆,里面藏着连他都未曾见过的古老文明,以及…一段关于“焚天炎君真实身份”的破碎画面。
“洛水!”苏璃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沉思,少女正站在源水塔下向他挥手,发梢沾着小澜喷的星砂,“快来看看!卡兰用你的水元素魔法,让仙人掌开出了水晶花!”
他笑着转身,水形态在沙地上拖出长长的光痕。远处,小澜正载着孩子们在沙丘间“游动”,他们的笑声像银铃般洒落,惊起一群由水汽凝聚的“光羽鸟”。洛水突然明白,所谓无敌,从来不是碾压万物的力量,而是让每个生命都能在水中找到归处的温柔。
而在千里之外的炎君神殿,焚天炎君正盯着掌心的水痕——那是洛水改写他火焰规则时留下的印记,此刻正源源不断地向他传递着水镜城的画面:孩子们在沙鲸背上嬉戏,难民捧着水晶杯痛饮泉水,就连最坚硬的岩石,都在水元素的浸润下长出了柔软的青苔。
“原来你真的回来了…”炎君喃喃自语,摘下头盔,露出满头雪白的长发,额角有道与苏璃相似的水蓝色印记,“当年我没能保护好你,这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把你变成战争的工具。”
他掌心的火焰突然化作清泉,浇灭了神殿中央燃烧了百年的“焚天圣火”。在泉水叮咚声中,炎君踏上了前往水镜城的沙路,盔甲下的心脏,正在为即将到来的重逢而剧烈跳动——那是自他背叛水元素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血液里流淌的,不是灼人的火焰,而是清凉的、带着希望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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