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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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客栈二人便解衣而卧,江沁本来困意就不大,他转头看了看身侧的楚之善,不知他睡着了没,又不敢吵醒,最后翻了个身,背朝对方。

“睡不着?”楚之善的声音响起。

江沁道:“是我吵醒你了吗?对不起。”

楚之善否认:“并没有,我还没睡下。”

江沁说:“今日皇上提到的那位吴光久,你怎么看?说真的,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也不知道他的事迹,现在一切都是未知的,我们好像处在一个很被动的状态。

“为什么……要扰乱江湖,非要让平静的水面生出巨浪来呢……”

楚之善承认江沁所思也是他所想,不过他心里已有几分答案:“要么就是觉着好玩,要么……就是想学精卫填海。”

江沁心头一动:“你是说那个幕后黑手和江湖有仇?还是整个江湖?这是多大的怨念啊?”

楚之善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江沁也知道他不清楚才是正常的,轻轻叹一口气:“我还是喜欢平静的日子。”

楚之善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会儿他的手附上江沁的胳膊,轻拍两下,道:“先不烦恼了,等明日起来和曹前辈说一下今晚的事,他在江湖呆得时间久,应当能让这件事有所突破。”

江沁轻轻“嗯”了一声,突然想起一件事:“当初我和曹老头乱晃的时候发现大家都会给他几分面子,是他人脉广还是他地位不一般啊?”

楚之善有些诧异:“他一直没告诉你吗?”

“什么?”

“他曾经是江湖第一人,通俗理解就是‘天下第一’,现在这个称呼的是夏予辈。”

江沁:“……啊?”



翌日,江沁下楼就看见曹老头在享受早饭,这间客栈是吃住都包,所以客流量也不错,吃食虽然是店家自己安排的但味道也并不差。他一个健步冲上去,抓住曹老头的肩膀质问:“老头儿你可真了不得,得过那么厉害的称呼居然也不告诉我,害得我当初提心吊胆跟你过日子,生怕你说话太拽了被人当街乱刀追着砍!”

曹老头颇为淡定,语气有一丝丝惊讶:“啊?原来我一直没告诉你的吗?哎呀,那你怎么也不问问为师呀?”

江沁:“……”

三个人坐在桌旁吃饭,即将收尾时楚之善这才主动提起昨晚的事,曹老头本是无意听着,听到“吴光久”这个名字时突然抬起眸子,楚之善发现他的异样,问:“前辈可是认识此人?”

曹老头道:“吴光久我不认识,倒是知道一个程光久。”

江沁顿然敏感,问:“他和程宇永是什么关系?”

“父子。”

原来如此!

江沁与楚之善对视一眼,他道:“看来也是歪打正着,这个吴光久有极大概率是我们要找的人。”

楚之善问:“程宇永走火入魔一事我倒是知道,他的儿子又是为何非要搅出江湖的风波呢?”

曹老头闻言看了他一眼,哂笑了一声:“走火入魔,是流传江湖的版本,唯有当年亲眼见过、经历过的人知道,程宇永根本就没有走火入魔!”

楚之善皱眉:“是陷害?为什么?”

曹老头道:“武库是真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程宇永错就错在他寻得了珍宝秘籍却又不知遮掩,堂而皇之公示于众,只因他觉得自己有足够强的本领防止意外。但他低估了人性的贪婪,江湖一众为了能够夺得武库的财宝,不惜编造他走火入魔杀人成性的谣言。”

江沁喃喃道:“这就是程宇永的死因,所以他也是被逼无奈选择毁掉钥匙。”

楚之善皱眉:“最终他也选择落入悬崖,独留妻儿挣扎世间。”

曹老头道:“他昔日的好友没救到他,最后扶养了他的妻儿,程光久这个名字我还是当年见过他一回,他向大家介绍的,对于这个名字江湖知之甚少。”

江沁点头:“所以他如此放肆暴露自己的名字,不怕别人发现。”毕竟对别人来说,程姓更为敏感。

国都之行暂且告一段落,三人上了马车准备返程,路上楚之善见江沁有些困乏便将他揽在怀里,顶着江沁疑惑到眼神,解释说:“路上颠簸,忘了来时有一条碎石路吗?见你疲乏,你便这样睡一会。”

江沁想着反正都这么熟了,不靠白不靠,于是他果断倒头闭眼。



齐小约的课业即将结束,江沁本打算回拙阳,楚之善却干脆让他直接搬过来。拙阳若无房产那么官府无需收税,他让他把那处房子卖了,自己给他在京州添置一处。

江沁却想要拒绝,一来齐小约已经转过一次学堂了,总是辗转他怕齐小约交不到好朋友,毕竟儿时若是没有一个玩伴长大后也会觉得寂寞,二来楚之善一直都很照顾他,甚至比上辈子更好,但他自觉没什么值得楚之善深交的价值,况且也没办法还礼,还是决定不接受这份好意。

楚之善沉吟片刻,道:“那便当做是你租的房子便好。我一个人在京州其实也没什么相熟的,当年姐姐与我都是地位低下之人,没什么人愿意与我们交好。”

后来被江失木带到江氏堂,他又学着去管理这个地方,和同龄人自然也是玩不到一起了。

江沁就是心软的神,听不得别人卖惨,被楚之善缠了两句就松了口:“那等会去我问问齐小约愿不愿意,他若是不想来……那我也不会来这边住。”

曹老头说还有事与楚之善商量,没有和江沁一起走。

等人一走,曹老头就逮着楚之善问:“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响!”

楚之善淡淡道:“这本来就是自己争取的,不是吗?”

曹老头道:“拙阳那儿可是有个他的老相好……”

楚之善皱眉:“他说了,不是老相好。”

“不是老相好也拦不住人家献殷勤啊,指不定我乖徒会因为他留在拙阳呢?”

楚之善:“……”

华山茗能力不错,不然楚之善也不会放手让他自己管着拙阳,但他要是敢挖自己墙角……他可保不齐会做出什么来!



等江沁传来消息时楚之善已经让人把新房修缮得差不多了,准备给江沁一个惊喜。曹老头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不禁啧啧称奇。楚之善问:“他平日里可有什么喜好?我记得他会写一些东西,我再去把书房完善一下。”

曹老头点头:“他也挺喜欢看书的。”

楚之善又是鼓捣了一天。

他还亲自去看了看灶房,准备以后有空为江沁洗手作羹汤。

江沁在三天后又传来一封信,说雇了人带齐小约北上京州,而他要出门历练,找找素材了。楚之善一看顿时没了之前拾掇的好心情,也是回了江氏堂没日没夜处理卷宗,倒是便宜了曹老头,用身上一点小钱每日买上三两小酒,回来喝得好不惬意。

齐小约来了之后潇潇一听说,赶忙带着江家两个外姓小崽子过来,美其名曰交新朋友,待三人混开了她与曹老头交代两句便跟着迎非溜之大吉,于是曹老头这个清闲老头便看起了孩子。

所幸孩子们都颇为懂事,平日里不会烦扰他。

大约一个月后,江沁回来了,他在出游前变卖了房产,了无遗憾离开了拙阳。一入京州城他就看见街边望着城门口的楚之善,于是笑嘻嘻地迎上去:“不会是在这等我的吧?”

楚之善摇摇头:“不是。”

江沁的笑脸僵了僵,然后就敛了笑,撇撇嘴:“既然如此,那楚堂主就在这慢慢等着吧,小的先走了。”

一听就是生气了,楚之善也不演了,急忙拉着他的手:“骗你的,就是在等你呢?要不要随我去新房看看?”

“不看不看,有什么好看的?楚堂主何必为了我一个无名小卒离开这里,还是老老实实等着该等的人吧。”

“没有,真没有,等得就是你,我从早上等到了现在,饭也没吃上一口,你是不是也饿了,要不咱们先回去填个肚子?”

听他这么一买惨江沁也就做罢了,点一点头随楚之善将自己拽上马车,回了新房。那边已经从江氏堂拨来了两名厨师,专门做了一顿,几个孩子都在告年假,也是齐聚一堂,屋里六个人房子也变得暖意。

“江叔叔!”“江哥哥!”

几个孩子看见人连忙围上来问候,许久不就他们也有些想念,还以为江沁这么不着家是在外头受了欺负回不来呢!

所以说,小孩子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

多瓦流浪了这么多年早就对吃食不挑剔了,而且他也渐渐习惯了临辰的口味,用他的话来说,临辰的菜色比满疆要多得多,也甜口的多。在满疆,糖是入境货,普通的人家是不会有这个钱去买糖的,他们会用钱或是牲畜肉去换布匹或薪柴。

满疆的小孩满地打滚,保不齐衣服就脏了破了,但满疆的父母认为这是小孩的天性,也认为孩子会从中学到一些技巧,他们便不会阻止,但一年四季要备上十来套衣服。

而薪柴,除了用来炙烤牲畜肉还用来烤火,满疆在临辰北面,寒冷更甚,一到冬季雪下到膝盖,出行不便,天气严寒,没有做好过冬准备的人要么去别人家讨薪,要么就冻死在这个冬天。

多瓦望着故乡的地方:“这个时节,满疆也该是下起雪来了。”

江沁离得近,揉了揉他的脑袋:“你现在不同以往,以后想回去看看总有机会的。”

多瓦点头。

江沁来得也真是时候,前阵刚逛完祭冬的庙会意味着新年也快到了,家里的孩子不用上学但是有曹老头带,迎非和潇潇一人排班夜巡,一人清点年货,等他们处理完手头事有空要出去玩。

“说起来,迎非还没求婚吗?”江沁边看书边与楚之善闲聊。

楚之善手上是一直到年末还积攒的江氏堂事宜,但他还是先把心思放在江沁身上。

楚之善道:“自家人,不用提亲,他们只要拜堂宴请,之后去役官那里登记一下就行。”

虽然朝廷规矩不束缚江湖,但有些律法是老祖宗的规矩,很多时候自发去遵循,无非就是求个名正言顺。

“这怎么行,怎么说也是自家养出的孩子,就算不准备嫁妆彩礼也得准备新婚礼物吧?”

楚之善一听也觉得有些道理,若是从前他定然不会管这事,不过江沁这么提了,也是第一个这么跟他提的,细想一番觉得有理自然也会去做,不过不一定会亲自去做。毕竟他也忙。

年底,整个江氏堂都忙,不过比起前两年,也可能是因为某个人回来了,楚之善觉得今年比以往更加热闹。小孩子有无限活力,以前只有一个潇潇,今年再加上一个江沁和另一个老顽童,三个小孩连院子里的小树都挂上了灯笼,夜风一吹,好像红果子在枝头摇晃。

江沁四处看了看,觉得场地合适,一拍手叫大家今晚就在楚之善院子里体验一次露营。他教着大家做出了又宽敞又防风的大帐篷,一共搭了三个,三个小孩一个,潇潇要拉着半路加入的迎非一个,江沁和曹老头一个。

至于楚之善?他这个年纪应该不会喜欢这种小孩子吧?

楚之善一回来看见小道两旁的搭帐篷有些懵,三个小孩听见脚步声窜出脑袋,笑嘻嘻地望着他。

“这是在做什么?”楚之善问。

“江叔叔说这叫露营。”裘瑞说,其他两个脑袋也点头。

楚之善难得笑起来,问:“江叔叔呢?”

三个小孩指了指小道对面的帐篷。

他径直走去,掀起了帐子,看见里头一老一青年躺得歪七扭八,睡没睡样,觉得很是好笑,便放下了帐子,由着他们去。倒是回了屋里喊人一起又扛来三床厚被子,给每一个都送了去,免得晚上风太凉,冷得睡不着还感冒,尤其是三个小孩。

今晚下雪了,小小的,轻轻飘飘的,落了一地,第二天也没化,拉开帘帐,外头白皑皑几处,干净美好。

(被拉去封闭式集训了,不求今年写完,只求能写完2/3,T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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