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佳发泄了一通，剧烈的情绪波动让她有些脱力。她看着杨蜜那副鹌鹑似的可怜模样，又瞥见桌上那份刺眼的、属于胜天娱乐的经纪约副本，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夹杂着尚未熄灭的怒火涌上心头。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压下喉头的哽咽，胸膛起伏的幅度渐渐平缓了一些，但眼神里的失望和受伤依旧浓得化不开。
“密密啊……”
曾佳的声音沙哑了许多，带着一种疲惫和心灰意冷，“你也别怪姐说话不好听……”她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痕，动作显得有些粗鲁，“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也很清楚。为了能带你出来，为了咱们那个工作室的蓝图，我……”
她说不下去了，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靠在了椅背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杨蜜心头一酸，愧疚感几乎将她淹没。她抬起通红的眼睛，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道：“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想…没想让你这么难过…”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弥补，只觉得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对不起？”
李律师冷静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职业理性，打破了这充满人情债的胶着气氛，“曾女士，杨小姐的歉意是针对你们之间的私人情谊。
但从法律层面讲，杨小姐之前的经纪关系，无论是否有书面合同，在效力层级和约束力上，都无法与她刚刚签署的、具备完整法律效力的正式经纪约相提并论。
而且，据我们了解，您与杨小姐之间并未约定具有足够震慑力的违约责任条款。
杨小姐选择与哪家公司签约，这是她个人的职业自由，与您个人目前的经济状况或事业规划，并没有直接的法律因果关系。”
这番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曾佳刚刚升起的一丝试图用情分打动杨蜜的幻想，也让她残存的怒火变成了冰冷的憋屈。
她猛地转过头，狠狠瞪了李律师一眼，气得直翻白眼，胸口又是一阵起伏，却一时找不到有力的反驳点。
是啊，当初为了显得自己“够意思”，为了牢牢抓住重感情的杨蜜，她那份口头承诺的“经纪约”压根没定多少违约金，想着用情分和未来的饼就能把人拴住。
现在回想起来，看着那份可怜的、象征性几十万的“分手费”条款如果还能算有条款的话，曾佳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心里悔得直吐血！
早知道就该定个几百万上千万！让这丫头片子想跑也得掂量掂量！现在好了，便宜了那个姓祁的！
李律师的话像根刺，扎破了曾佳试图营造的悲情氛围。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怒意和懊悔，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温和”笑容，看向杨蜜，声音放软了许多：“密密，姐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非要绑着你，不让你走。”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过来人的“语重心长”，“姐是怕你啊，年轻，脑瓜子一热就做了决定。给别人打工，哪有自己做老板自由？
赚的钱也都是大头给别人分走了。姐是真心替你着想，怕你将来后悔啊！”
李律师站在一旁，没有再插话。他的职责是厘清法律关系和确保杨蜜解约无后顾之忧，至于杨蜜和曾佳之间的情感纠葛，他无意过多干预。
他只是保持着职业性的沉默，目光锐利地观察着曾佳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和动作。
杨蜜听着曾佳这番话，心中更是百感交集。曾姐描绘的“当老板”的前景，在几天前对她还充满了诱惑力，是她犹豫不决的重要原因之一。
可现在，经历了胜天娱乐的冲击，见识了祁胜天的手腕和资源，那个模糊的“创业蓝图”在巨大的现实机遇面前，显得那么遥远和脆弱。
她想起曾姐过去对自己的好，带她跑剧组，帮她争取小角色，像姐姐一样照顾她……这些温暖是真切的。
但事已至此，合同已经签了，祁胜天那边的戏下周就要建组，箭在弦上，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再多说，除了徒增伤感，又能改变什么呢？她抿紧了嘴唇，眼神里充满了复杂，最终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曾佳一直在仔细观察杨蜜的反应，看到她眼中的愧疚被一种近乎认命的复杂取代，就知道自己用“未来老板”身份画的大饼，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吸引力。她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熄灭了。
她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杨蜜身边，亲昵地拉着她的胳膊走到办公室角落的窗边，避开了李律师的视线范围，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姐妹私语感。
“密密，跟姐说实话，”
曾佳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却紧紧盯着杨蜜，“你到底签了哪家公司？姐总得知道是谁这么大本事，把我家最看好的宝贝疙瘩给撬走了吧？”
杨蜜被曾佳拉着，有些不自在，但听到这个问题，还是老实回答：“是…是‘胜天娱乐’。”
“胜天娱乐？”
曾佳在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这个公司名，却毫无印象。京城的娱乐公司大大小小她基本都门清，这个“胜天娱乐”听起来既陌生又奇怪。“没听说过啊？新冒出来的？老板是谁？什么来头？”她连珠炮似的追问。
“老板…叫祁胜天。”杨蜜小声说。
“祁胜天？”曾佳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名字也陌生得很，“多大年纪？以前是干什么的？”
杨蜜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他…他跟我是同年级的…北影导演系大一新生。”
“什么？！”曾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差点破音，引得李律师都朝这边看了一眼。她赶紧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难以置信，“大一新生？！开娱乐公司？！杨蜜！你…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一个毛头小子开的皮包公司，你就敢签十年卖身契？！”
曾佳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这比杨蜜单纯跳槽还让她难以接受！一个学生？拿什么运营公司？凭什么签艺人？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看到曾佳震惊到扭曲的表情，杨蜜急忙解释，试图证明自己的选择并非儿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祁胜天他…他很有才华的！真的！张亮颖你知道吧？现在最火的那个歌手！
她的歌，《泡沫》、《光》，还有好多，都是祁胜天写的！他自己写的！而且公司看着也很正规，很有实力，就在……”
“张亮颖的歌是他写的？！”曾佳再次被惊到，这个消息的冲击力不亚于祁胜天是大一新生。
张亮颖现在如日中天，她的歌传唱度极高，如果真是这个祁胜天写的……那这小子确实有点邪门。但曾佳很快又冷静下来，不，这不足以让她信服。写歌是写歌，开公司是开公司，完全是两码事！
一个写歌好的学生就能开好娱乐公司捧红艺人？这概率比中彩票还低！
“呵，”曾佳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讥诮，她上下打量着杨蜜精致的小脸，语气带着浓浓的调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我说呢…密密，你跟姐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子长得帅了？嗯？年轻，有才，还是同学，近水楼台先得月？
所以脑子一热，就把自己给卖了？”她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毕竟杨蜜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很容易被这种“才子”人设迷惑。
“姐！你说什么呢！”杨蜜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又羞又恼，“根本不是！我是看好公司的发展潜力！是正经想演戏！”她急忙否认，但曾佳那洞悉一切的眼神让她心里莫名有点发虚。
“不是？”曾佳挑了挑眉，明显不信，她凑得更近，压低声音，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那你告诉姐，他跟你签的合同，年限到底是多久？别跟我说是五年，我不信！”她死死盯着杨蜜的眼睛。
杨蜜被曾佳的目光逼视得无处可躲，心一横，低声道：“十…十年。”
“十年？！”
曾佳的声音瞬间又拔高了八度，这一次是纯粹的愤怒和彻底绝望的尖叫！她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都有些发黑！她猛地甩开杨蜜的手，指着她的鼻子，气得浑身都在抖，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利刺耳：
“杨蜜！我看你不仅是脑子进水了！你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没救了！十年？！你怎么敢签十年？！他给你下了什么蛊？！一个刚成立的公司，一个大一的学生老板，你就敢把十年的青春卖给他？！
PS：更新到了，鲜花破100加更，评价票破30加更，求鲜花求收藏求点数据支持下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