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淮河,蜿蜒如练,水波潋滟,河畔垂柳依依,随风摇曳,似在低语着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一艘小船,静静地泊于岸边,随着水流微微晃动,宛如一颗飘摇在命运长河中的孤星。
船篷之下,柳飘飘早已哭成了泪人,那晶莹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滚落,洇湿了她的衣襟。她双肩微微颤抖,娇柔的身躯在这狭小的船舱内更显楚楚可怜。“恺哥儿,我不想嫁给公孙彦!”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戚与绝望,仿佛是从破碎的心底挤出的呼喊,在这寂静的船舱中回荡,声声叩击着郑恺的心弦。
郑恺坐在她对面,双眼布满血丝,那是一夜未眠的痕迹。他望着柳飘飘,眼中满是痛苦与无奈,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指节泛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我……我也不想!”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透着无力与挣扎,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钧之重,从干涩的喉咙艰难地吐出。
柳飘飘紧咬下唇,那粉嫩的唇瓣已被咬出深深的齿痕,一丝血迹隐现,恰似她此刻破碎的心。“你去向陛下求恩典啊!”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期盼,直直地盯着郑恺,那目光仿佛是在黑暗中寻找最后一丝曙光。
“我……我……”郑恺心烦意乱地挠了挠头,发丝被抓得凌乱不堪,犹如他此刻纷乱的思绪。“舅舅求的恩典,父皇和母后已经答应了,若是我求,他们不仅不会同意,恐怕还会给你带来麻烦!”他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苦涩与担忧,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无奈。
柳飘飘身形猛地一震,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仿佛是被一阵寒风扑灭的烛火,只留下一片死寂的灰暗。“这么说,你已经决定好了对吗?”她的声音轻得如同风中的落叶,飘忽不定,却又透着彻骨的寒冷,让郑恺的心猛地一颤。
“飘飘,我……”郑恺欲言又止,脸上满是愧疚与不舍,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那沉重的现实哽住了喉咙。
“郑恺,我只要一句实话,你是想过去求陛下,还是没有想过?”柳飘飘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绝,那是对爱情最后的坚守与执着,她紧紧地盯着郑恺,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
郑恺苦笑一声,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充满了自嘲与悲哀。“有区别吗?公孙彦是公孙家的长子长孙,又是母后亲侄,未来必然是太子的股肱之臣,而我还是一个没人在意的八皇子!”他的肩膀微微下沉,仿佛被命运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柳飘飘失望至极,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那原本灵动的双眸此刻只剩下心寒与绝望。“你以为我喜欢你,是看中你皇子的身份吗?”她的声音冰冷彻骨,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郑恺的心窝,将他心中那一丝侥幸与怯懦彻底斩断。
“飘飘,我不是这个意思……”郑恺慌乱地摆摆手,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懊悔,试图解释,却发现自己的语言是如此苍白无力。
“郑恺,我就问你一句,你愿意为了我去求恩典吗?”柳飘飘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最后的期待,那微弱的光芒在她眼中闪烁,如同在黑暗中挣扎的萤火虫。
郑恺内心纠结到了极点,双手不停地揪着衣角,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那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落在船板上,洇出一个个小小的水渍,仿佛是他内心挣扎的痕迹。求恩典,无疑会触怒父皇,甚至母后那边也会难做。他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一边是对柳飘飘的深情,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将他的心淹没;一边是对父皇母后权威的敬畏和恐惧,那是多年来在皇宫中谨小慎微生活所刻下的烙印,深深地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见他久久不语,柳飘飘凄惨一笑,那笑容如同一朵凋零的花,凄美而绝望。“我懂了!”她缓缓站起身来,身姿略显摇晃,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母亲已经同意了这本婚事,我爹在南疆,你很清楚的,皇后娘娘写信,他必然会同意的,一旦圣旨到,我便是公孙家之妇,从此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我们两不相干!”
郑恺内心一阵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着他的心,痛意蔓延至全身,让他的呼吸都为之一滞。他死死攥着拳头,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青筋暴起,那凸起的青筋仿佛是他内心愤怒与不甘的具象化。“飘飘!”他大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不舍,那声音在船舱内回荡,却无法留住柳飘飘离去的脚步。
可柳飘飘对他已经失望了,她对着船夫说道:“上岸吧!”说罢,她索性转过身去,不再看郑恺。她的背影孤独而落寞,仿佛带着无尽的哀伤,那挺直的脊梁却又透着一丝倔强,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朝着船头走去。
一时间,气氛凝滞得让人窒息,仿佛空气都被抽干,只剩下沉重的压抑。郑恺痛苦万分,脸上的肌肉因痛苦而扭曲,双眼紧紧地盯着柳飘飘的背影,那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悔恨。船靠岸了,柳飘飘放慢了脚步,她的心中还怀着一丝微弱的希望,那希望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她竖起耳朵,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声响,期待着郑恺从里面走出来,叫住自己。她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一下又一下,仿佛是在为这份破碎的爱情敲响最后的丧钟。
可她失望了,郑恺并没有出来。柳飘飘凄苦一笑,那笑容中饱含着心碎和自嘲。“原来是我柳飘飘,爱错了人!”这一句话不轻不重,却恰好传进了郑恺的耳中。
那一瞬间,就压垮了郑恺内心的防线。他的眼睛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仿佛决堤的洪水即将喷涌而出。他在心中狠狠地责骂自己,真是个懦夫啊!自己心爱的女人,他都无法保护,他算什么男人?张呆子虽然少根筋,可他却比自己更男人。
身在皇宫中的他,深知保全之道。他从来就没有争过啊,为什么要把他心爱的人也抢走?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和愤怒,这股情绪如同燃烧的火焰,将他内心的恐惧和犹豫瞬间烧尽。
他发疯一样地冲了出去,却发现柳飘飘的马车已经走远。他望着那远去的马车,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悔恨。那马车的轮廓在他眼中渐渐模糊,仿佛是他与柳飘飘之间那渐行渐远的爱情。他紧紧地攥着拳头,大步流星地朝着皇宫走去,每一步都带着坚定的决心和决绝,那扬起的尘土仿佛是他愤怒的宣泄。
此时,太极宫中。郑世民心情不错,虽然国库依旧空虚,但试探出了公孙无忌,他还是挺高兴的。他负手而立,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在那宏伟的宫殿中踱步,龙袍的下摆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仿佛是权力的涟漪。他允许公孙无忌当宠臣、能臣,却不允许公孙无忌当权臣,这不仅仅是照顾公孙皇后的面子,更是为了后世子孙着想。这朝堂之上的权谋平衡,就如同他手中的棋局,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不容有失。
“陛下,八皇子来了!”高力士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仿佛生怕惊扰了这宫殿中的宁静与威严。他弓着腰,眼睛微微下垂,脸上带着一贯的谦卑与恭敬。
“哦,他平时不是不喜欢来这里吗?”郑世民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平日里郑恺看到自己就像是猫见了老鼠,每次见面都是战战兢兢的,也就是在张浩这件事上比较勇敢。
对郑恺,他谈不上喜欢,可毕竟是自己的种。而且郑恺长得不如郑承乾伟岸英俊,智慧又不如郑泰,在诸多皇子中,没有什么存在感。好在他够乖,也不惹是生非,郑世民还挺满意他的这种“安分守己”,在这波谲云诡的皇宫中,一个没有野心的皇子,有时候也是一种难得的“优点”。
“让他进来。”郑世民挥了挥手,脸上恢复了平静,那威严的神情仿佛是一张面具,瞬间掩盖了他之前的情绪波动,让人难以捉摸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宣八皇子觐见!”高力士高声唱喝,声音在宫殿中回荡,打破了之前的宁静,那悠长的回音仿佛是皇权的宣告,让人敬畏。
郑恺整理了一下衣冠,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那是破釜沉舟的勇气。他疾步走进宫殿,双膝下跪,“儿臣参见父皇!”声音坚定而有力,在这空旷的宫殿中回响,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平身,你找朕有什么事?”郑世民坐在龙椅上,目光淡淡地看着郑恺,那眼神仿佛是在审视一个无关紧要的臣子,没有一丝父亲应有的慈爱与关怀,只有高高在上的冷漠与威严。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郑恺抬起头,直视着郑世民的眼睛,眼神中透着一丝倔强和坚定,那是他对爱情最后的坚守,即使面对父皇的威严,他也不愿退缩。
“哦?”郑世民微微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似乎对郑恺的主动求见感到意外,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在他那威严的脸上一闪而过,如同平静湖面泛起的一丝涟漪。
“儿臣恳请父皇,将朱国公之女柳飘飘嫁给儿臣!”郑恺的声音清晰而响亮,在宫殿中回响,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他内心的呐喊,打破了宫殿中的寂静,也打破了郑世民心中的平静。
“住口!”郑恺刚说完,郑世民猛地呵斥,脸上瞬间乌云密布,那威严的面容变得扭曲而狰狞,仿佛是被触怒的雄狮。“朕就知道,你来找朕肯定没有好事。昨日在御膳房,朕跟你母后已经答应了无忌,你母后更是亲自写信给了朱国公,这件事虽然还没有下圣旨,可该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你难道要让朕跟你母后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吗?”
郑恺心中苦笑,他就知道会是这样,可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哪怕被责罚,他也要说,他不想让柳飘飘鄙视自己,更不想让她认为自己爱错了人!
“父皇,儿臣跟柳飘飘情投意合,此生非飘飘不娶,还请父皇成全!”郑恺再次叩首,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声响,那声响仿佛是他内心的悲叹,在这空旷的宫殿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孽障!”郑世民大发雷霆,猛地一拍龙椅扶手,“你一个皇子,私下跟臣子之女私会,已经犯下了大错了,你还有颜面在朕这里求恩典?”
柳家郑世民一直在防备着,他打算压服了给郑承乾用。若不是公孙无忌提出来,他甚至想让柳飘飘给郑承乾当侧妃。哪里还轮得到郑恺!这朝堂之上的权力布局,每一个棋子的安排都关乎着整个局势的走向,而郑恺的求情,无疑是打乱了他的计划,这让他如何不怒?
“父皇,儿臣从来没有向父皇求过什么,只恳求父皇成全儿臣!”郑恺的声音微微颤抖,但眼神中透着坚定,那颤抖的声音是他对皇权的敬畏,而坚定的眼神则是他对爱情的执着,两者交织在一起,让他的身影在这宫殿中显得既渺小又伟大。
郑恺害怕吗?他害怕极了。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手心全是冷汗,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可能会带来严重的后果,但他不后悔!若是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不能保护,他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滚出去!”郑世民拿起御案上的笔洗直接砸了过去,不偏不倚直接砸在了郑恺的额头。
那一瞬间,顿时血流如注!鲜血顺着郑恺的额头流下来,染红了他的脸庞和衣衫,那鲜艳的红色在这宫殿的金碧辉煌中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他爱情的献祭。可即便流血,郑恺也没有退却一步,“求父皇,成全儿臣!”他的声音依旧坚定,回荡在宫殿中,那声音中带着一丝悲壮,仿佛是一个孤独的战士在向命运宣战。
“反了!反了!”郑世民气的不行,“来人,将这逆子带下去,公孙彦大婚之前,不许踏出一步!”
“父皇,儿臣求你了……”郑恺的声音在太极宫回荡,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但他还是无情的被拉下去,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甘和决绝,那被拉扯的身影在宫殿的阴影中显得格外孤独,仿佛是一个被命运抛弃的孩子。
郑世民焦躁的踱步,皇子私会臣子之女,这本就是丑闻。而一向不争的郑恺看中的还是柳成虎的女儿。这不禁让郑世民想的更深,“你也想争吗,你争的过吗?”他的心中充满了疑虑与猜忌,这皇宫中的每一个举动,都可能隐藏着更深的阴谋,他不得不防。
被拉回自己居住的宫殿,郑恺焦躁万分。他在宫殿中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凌乱,仿佛是一只被困在牢笼中的野兽,满心的愤怒与不甘却无处发泄。他知道,求是求不到的。
“这就是不受宠的结果吗?便是哀求也无人听对吗?”郑恺自嘲一笑,那笑声越来越大,在空旷的宫殿中显得格外凄凉。“我本就是野草,在夹缝中生存,从来不争不抢,便是难过伤心,也不会有人过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悲哀与无奈,那是对自己命运的叹息,也是对这皇宫冷漠的控诉。
这一刻,他突然就想通了。不争就会被人轻视,那他争,这是他身份赋予他的权利。
他想到了张浩,“谁说我没有支持,张浩不是吗?”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紧紧咬着牙,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他虽然没有文臣的支持,但是说不定,能够得到武将的支持!
但是张浩那边,他迟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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