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尘清离开四皇子府的时候，皇宫里的朝会也正好结束。
纪禄宣布退朝的时候，一早上都心不在焉的定帝让兵部尚书长孙懿、大将军徐胜单独留下。
先是详细询问了最近大凌军分布训练的情况，重点问了北边和西边。
在长孙懿详细作答后，定帝就让他先回兵部了。
随后让徐胜陪自己走走。
“子川啊，魔教教主最近频繁调动几个长老秘密前往各州，不知道要干嘛！”
“还有，昨天灵殿说的那个魔教妖人，很可能就是那个两年前立下的魔教圣女。也不知道潜入圣都要做什么？又做了什么！”
定帝忧心忡忡，也不坐轿撵，就和徐胜这么一路逛去御书房，只留下纪禄一人远远跟随伺候。
“子川啊，那个魔教圣女先是来了一趟皇宫见了某个人，然后又去了你的大将军府。”
徐胜听完心中顿时大骇，定帝在灵殿有间谍这事他早就猜到了，甚至这个间谍的身份地位应该还不低。
要不然这么多年很多灵殿内部的机密消息，定帝不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只是不知道定帝跟自己还隐瞒了多少。
此刻定帝跟自己说的这个消息，到底是什么意思恐怕只有定帝自己知道。
不过为人臣子，揣测圣意是一部分，听懂话外之音更是重中之重。
“陛下，臣一家与魔教绝无瓜葛！”
“朕知道，朕就是希望你小心，你是我大凌战神，朕怕魔教暗中对你一家不利。”
“你要是出事了，对大凌和朕来说都是重大损失，但对魔教和李氏来说，可是少了一个劲敌啊！”
定帝边走边笑语盈盈地跟徐胜说着，看着前方的目光却有点森冷。
“徐胜谨记陛下教诲。”
徐胜深知这个时候无论怎么解释都没有意义，定帝信自己自然不必解释，如果不信，那再怎么解释也打消不了定帝的猜疑。
“朕会派灵卫军在大将军府周围加大巡查，以免魔教对你一家不利。”
“防范于未然而已，子川不要误会朕的好意。”
定帝停下脚步，看着徐胜。
“臣，谢陛下！”
徐胜毫不迟疑地回答定帝。
“子川，你说这妖女潜入皇宫是为了朕，还是某人？”
两人继续前行，只不过这次徐胜慢了半步，没敢再真的同行。
“臣，不知。”
“罢了！彤彤和赦儿成亲一事你跟徐夫人说了吗？”
“说了，昨天回去我和芳婉商量了一晚。”
“哦？有何结果啊？”
定帝见徐胜久久不语，心中了然，不过他就是要逼徐胜亲口说，于是补充道：
“但说无妨，朕说了只是跟你商量，并不是下旨赐婚。”
“臣与芳婉，都不同意。”
“哦？徐夫人不同意在朕意料之中，不过子川你也不同意，倒是出乎朕意料之外了。”
定帝看不出喜怒，平静地说道。
但徐胜可不敢不给理由。
“陛下，臣管教无方，臣女性子随她母亲，臣怕她成亲后会伤害到四殿下，此其一。”
“臣女身怀光灵核，若是跟皇族成亲，必定突破至上三境，届时灵殿必然要请回圣女，陛下势必陷入两难。此其二。”
“所以恕臣辜负陛下好意。”
定帝听完没什么反应，一路低头跟着的纪禄却心中了然：
“你个老狐狸，说来说去不就是一嫌弃姜赦修为低下，二要皇帝给你一个准信，将来死护着你女儿嘛！”
“嗯，朕知道了！”
“赦儿灵核破碎，恐怕也不能助徐彤云突破了。”
定帝轻描淡写地说道，身后的徐胜和纪禄却仿佛晴天惊雷，愣了一下才重新跟上定帝的脚步。
“四皇子他？究竟何人所为！是灵殿！”
徐胜嘴上关切询问，心中却是一阵苦涩。
姜律先问自己结亲的意愿，然后再说姜赦的糟糕情况，看来确实对自己半信半疑了。
唉！
徐胜感慨自己昔年的好兄弟，到底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君王，可惜那追着要把灵卫军塞给自己带的姜律，终究一去不复还了。
徐胜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纪禄内心却犹如地震：姜赦居然灵核碎了！难怪送去之后毫无反应，可是既然灵核已碎，他又是怎么会放他回来…
“赦儿灵核破碎，是灵殿下的手！但朕只能忍着！”
“子川啊，如果赦儿是你的孩子，你会怎么做？”
定帝背着手，明明挺拔高大的背影，在徐胜眼中，却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臣若是草民，当血溅灵殿也要讨个公道！”
“可臣是大凌臣子，所以臣，也忍！”
徐胜思索了片刻，给出了答案。
“哈哈哈……”
“纪禄，吩咐传膳御书房，子川留下一起吃吧！”
定帝突然放声大笑。
然后看见御书房到了，邀请徐胜留下一起吃午饭。
吃饭期间，定帝和大将军再没有一句交流，两人各怀心事地吃着简单的食物。
直到徐胜吃完向定帝告退，说要去处理公务，定帝点点头也没挽留，只是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
“彤彤也很久没见她哥哥了吧？”
徐胜不知道定帝什么意思，只好如实回答，自己一家确实几年没见过徐斯年了。
定帝点点头，就让徐胜回去了。
徐胜一路出神地去了军机署点卯，交代了属官几句后，就一头扎进公房。
直到傍晚时分，徐胜才跟同僚告辞，骑马慢悠悠地走在回将军府的路上，一言不发。
刚到大将军府门前，却看见管家急匆匆来牵马，告诉他宫里有人来传旨，刚到，跟徐胜前后脚。
徐胜皱着眉头进了门，赶到前厅后，果然看见一个眼生的太监举着明黄的圣旨在等着了，自己老婆和女儿也等在一边。
徐胜整理了一下衣冠，一家人跪下听旨。
“大将军徐胜，在上不骄，高而不危。徐斯年朔边卫国，劳苦功高。朕特此恩准，徐彤云代父母，前往西北探亲。”
“徐大将军，陛下还有一道口谕和一道密谕单独交给您。”
“”公公请说。”
见慕芳婉和徐彤云起身回堂屋去了，传旨太监才笑眯眯开口道：
“陛下口谕，徐小姐一月后出发，徐将军和夫人可趁这段时间多准备些东西，好带给小将军。”
“这道密谕请大将军收好，小的回宫复命了！”
徐胜收下圣旨和密谕，让管家打赏了一些银钱，送太监离开。
然后一屁股坐下，也不回书房，在前厅就拆开了密谕。
上面只有一行字：
姜赦悄悄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