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洒进寝宫时，赵玄明正盯着床幔上干涸的血迹出神。昨夜那场刺杀过后，三女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去准备三绝阁的事宜，只留下晴雪在偏厅熬药。
王爷，该用药了。
晴雪端着药碗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眼圈泛着淡淡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赵玄明瞥了一眼碗中漆黑的药汁，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药...味道不对。
晴雪手一抖，药碗差点脱手：王爷明鉴，奴婢是按《千金方》中的方子
拿来。赵玄明伸手接过药碗，凑近闻了闻，突然冷笑，谁告诉你紫灵芝能代替赤灵芝的？
晴雪脸色刷地变白，扑通一声跪下：王爷恕罪！府中库房只剩紫灵芝，奴婢想着都是灵芝...
想着？赵玄明声音陡然转冷，医者用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这一碗药下去，本王的毒伤非但不会好转，反而会加剧三成。
晴雪额头抵地，身子微微发抖。赵玄明却突然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知道错在哪了吗？
奴、奴婢不该擅自更改药方...
错！赵玄明突然提高音量，你错在不认识真正的紫灵芝！他手指蘸了药汁，在床单上画出一株植物的形状，你用的这个，根本不是紫灵芝，而是形似灵芝的鬼笑菇，剧毒之物。
晴雪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赵玄明却突然掀被下床，赤脚走到书案前，抓起一支毛笔蘸满墨汁。
过来。
晴雪战战兢兢地挪到书案前，只见赵玄明在宣纸上飞速勾勒出一副古怪的图案——那是一个被剖开的人体，五脏六腑清晰可见，每条血管都用细线标注。
这...这是...晴雪瞪大眼睛。
人体解剖图。赵玄明笔下不停，鬼笑菇的毒素会先侵蚀肝脏，再顺着血脉侵入心脉。他点了点图上几个关键位置，若真喝了你的药，本王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吐血了。
话音刚落，他喉咙突然一甜，竟真咳出一口黑血。晴雪惊呼一声，却见赵玄明摆摆手：别慌，这是昨夜逼出的淤血。他擦了擦嘴角，继续道，现在，去把药渣拿来。
晴雪慌忙跑出去，片刻后端着一只药罐回来。赵玄明用筷子拨弄着里面的残渣，突然夹出一片暗紫色的菌盖。
看清楚了？这才是鬼笑菇。他将菌盖放在晴雪掌心，记住，真紫灵芝断面有金丝纹路，而鬼笑菇切开后会渗出黑色汁液。
晴雪小心翼翼地掰开菌盖，果然看到一丝黑液渗出。她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大变：王爷！府中库房还有半斤这种紫灵芝！若是其他下人误用...
已经误用了。赵玄明冷笑，你以为这是巧合？他指向窗外，去看看井台边上。
晴雪飞奔出去，不一会儿脸色惨白地回来：井台边的老鼠...全都死了！
昨日本王假死苏醒，有人坐不住了。赵玄明慢条斯理地卷起解剖图，去把闻莺和织云叫来，就说...本王要教你们玩个游戏。
半刻钟后，三女齐聚书房。赵玄明已经换了一身素白长衫，看上去比昨夜精神许多，只是脸色仍有些苍白。
王爷，您要的游戏是...闻莺警惕地握着剑柄。
赵玄明从书案下取出一个笼子，里面关着几只活蹦乱跳的老鼠：昨夜那些刺客的尸体，处理干净了？
织云点头：按王爷吩咐，伪装成酒后斗殴的痕迹，丢在了城南暗巷。
很好。赵玄明抓起一只老鼠，现在，本王要你们看一场好戏。他手指一弹，一粒药丸落入老鼠口中。不过几个呼吸，那老鼠就开始抽搐，嘴角渗出黑血。
晴雪不忍地别过头，却被赵玄明捏住下巴转回来：医者眼中，没有美丑，只有生死。看仔细了！
老鼠很快断了气。赵玄明取出一把精致的小刀——那是晴雪平日用来切药材的刀。
今日第一课，解剖。刀尖划开老鼠腹部，看这里，肝脏已经发黑，说明毒素最先攻击的是...
三女起初都面露恶心，但随着赵玄明深入浅出的讲解，渐渐被吸引。尤其是晴雪，眼睛越来越亮，甚至主动接过小刀，在赵玄明指导下继续解剖。
王爷，这脾脏上的黑点是什么？晴雪好奇地问。
问得好。赵玄明赞许地点头，这是毒素沉积的痕迹。通过这个，可以倒推中毒时间...他突然压低声音，就像我们可以通过库房紫灵芝的数量，推算府中有多少人已经中毒。
三女同时变色。织云立刻反应过来：王爷是说，府中下人...
不止下人。赵玄明冷笑，今早送来的早膳，米粥里也掺了东西。他看向晴雪，你刚才尝了一口，现在是不是觉得舌尖发麻？
晴雪惊恐地点头。赵玄明从袖中取出三枚药丸：解毒丹，一人一颗。记住，从现在起，府中饮食必须经你们三人之手。
闻莺吞下药丸，眼中杀意凛然：王爷，要不要属下...
不急。赵玄明摆手，先陪他们把戏演足。他忽然提高音量，装出虚弱的样子，晴雪啊...本王这病...怕是熬不过这个月了...
三女一愣，随即会意。晴雪立刻带着哭腔道：王爷千万别这么说！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不必了...赵玄明虚弱地躺回榻上，去...去告诉总管...本王想吃城南醉仙楼的八宝鸭...
织云眼珠一转，立刻接话：奴婢这就去准备马车！
三人退出寝宫后，赵玄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赤脚走到窗前，看着织云匆匆离府的背影，轻声自语：鱼饵已下，就看哪条鱼先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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