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青衣,混在一群衙役中,一点都不显眼。
就这样,跟着胡县令,又来到了广福庵。
真是世事难料!才短短几日,却巳物是人非。
上次来,我偕娇妻,一路游山玩水,因为纳个凉顺便入庵礼个佛。
而如今,我已成秋后处斩的犯人。
上次来,直觉空气中弥漫着松香,还有淡淡的脂粉香,让男人荷尔蒙徒增。
而如今,空气中弥漫的除了血腥味,就是尸首的腐臭味。
上次来,遇到的是看似身着一身僧衣,却眼角飞着妖媚的尼姑,而如今,却已静静躺在简陋的棺木里,面已死灰。
胡县令不愿和我多说案情,只让我上去察看面相。
这狗官,居然让我来看死人的面相。
一看还不是一个,一下子是五个。
天热,五具尸首都已有轻度腐烂,一些白色的蛆虫爬满了脸孔,令人作呕。
但谁叫自己要申明自个是看面相算命的呢?
我装着认真看面相的样子,竭力屏住呼息,而实际呢,我在仔细寻找蛛丝马迹。
从胡县令口中得到广福庵出人命的那一刻,我就断定这一定是和张献忠有关。
但案子却让胡县令感到束手无策,至少说明,张献忠办的巧妙,毫无破绽。
胡县令说:这案子,是劫财?财没少;劫色?五个尼姑都未受性侵过;仇杀?一心在庵里念佛向善的僧人,和谁结仇去?
她们和谁结冤?惨遭屠庵,五个活生生鲜灵灵的尼姑被刀砍死。
从刀法看,好像非职业杀手,也非武林高手。
但从现场处置着,没留下什么有用的破案线索,似乎又非普通人所为。
現场前几天已勘探过,尸首也早经忤作勘察过。
由于没有找到好的线索,胡县令才想到此招,拉我来给这些尸首相个面,从相术上看看能否找到突破口。
找算命的来帮助破案,也不知是不是胡县令的首创不?姓胡的,果然会胡搞。
但从另一方面说,相术毕竟也是一种技术活,它与什么痕迹学解剖学等,或自有其异曲同工之妙。
另辟蹊径,也许会有意外之喜。
再有,胡县令此招,更有探测我算命真实水平高低的用意。
那个住持虽然已死,可死不瞑“骚,一股从骨子里流露出的淫荡,仍在眉目嘴角若隐若现。
四个小尼姑,均在二十左右,饱满充满活力的青春,突然嗄然而止,惊恐成了她们脸部的标配。
看到最后一个小尼姑时,我突然发现了一丝异样,她的嘴巴嘬着唇,似在吮吸什么东西,很轻微,很难看的出来。
我轻轻拔开她嘴一看,没用什么力就拔开了,居然是一小截舌头。
我不动声色,仍将她嘴巴合拢。
全部看完,我走到胡县令跟前。
胡县令压低声音问:“按你从面相看,她们是死于什么?”
我很纠结。
这可影响到自己的身家性命。
也可能影响到张献忠的身家性命。
而影响到张献忠,不是影响到明朝的命运乃至历史的走向?
要不要全盘如实说出呢?
胡县令见我沉默不语,焦燥地来回走了几步,又突然刹住车,问:“到底怎样?如实讲!”
这口气,我在他面前仍是犯人。
我边思考着用词造句,边思考着利憋得失,慢慢地说:“从面相看,她们都死于非命。”
这是句大实话。
也是句千真万确的话。
但更是句废话:从她们身受刀砍满身血迹来看,还不是死于非命?傻子都能看出来。
胡县令一听鼻子里哼了声。
我接着指着中间三个小尼姑的尸首说:“这三个尼姑,命中注定要受这无忘之灾,不明不白稀里糊涂就死了。”
胡县令:“也就是说她们仨是受牵连无辜而死?”
我没多作解释。
然后指住持的尸首说:“从她的面相看,色是头上一把刀,她注定要因色而香消玉殒。”
胡县令:“那这个案子十有八九是这个出家人违反
佛门规矩,淫乱而致引火烧身了。”
我说完,就作出个想走的姿态。
胡县令急了:“等等等等,还有一个呢?”
我这也是摆下架子:你胡县令也要有个好些的态度。
胡县令似乎意识到了:“你是否有什么新发现?请赐教。”
我这才说:“这最后那个小尼姑,似含冤在向我诉说什么。”
“含冤?诉说?”胡县令疑惑地问。
我一字一顿说:“破案就可能在她嘴里。”
胡县令明白了,高声命令:“忤作,仔细再查验下那具尸首的嘴。”
几个忤作上去一查看,急忙报告:“大人,这尸首嘴里含有一小截舌头。”
县令愠怒道:“你们前日如何勘查的?如此重大遗漏,该当何罪?”
忏作们吓得齐齐跪在地上磕头:“是小的们勘查不细。由于只是一小截舌尖,估计上次查验时咽在喉部,故没发现。因后来尸首的搬动,才吐出喉咙。”
“回去跟你们算帐。”
胡县令接着命令捕快:“给我全县去盘查,有没舌尖被咬掉的男人。一经发现,立即捉拿!这些尸体立即就地掩埋,打道回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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