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
方孝孺的书房内，却灯火通明。
每隔两个时辰，他都会通过系统收到一次密报。那是雨化田派人送来的，上面详细记录了各省的情况。
【禀报主人：查到山西巡抚严震直，系建文元年投效燕逆，任上贪污钞库宝钞数十万，证据确凿！】
【禀报主人：查到河南布政使王宁，系洪武三十一年投效燕逆，任上纵容恶仆打死民夫三人，官府隐瞒，已拿到口供！】
【禀报主人：查到山东按察使薛正言，系建文二年投效燕逆，任上贪赃枉法，用良民顶罪，人证物证俱在！】
“……”
一条条密报，触目惊心。
“雨化田……”
“干得好……”
方孝孺喃喃自语，再次下令：
【雨化田听令：立刻派人去干扰锦衣卫办案，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的建文旧臣，全都要保！】
……
一晃半月过去。
锦衣卫镇抚司，指挥使纪纲焦头烂额。
“大人！山西急报！之前查到的证据……失窃了！”
“大人！河南急报！之前抓的人犯……翻供了！”
“……”
纪纲听着一条条回报，只觉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之前查到的那二三百人，如今几乎都无法定案！
“这……这怎么可能？”
纪纲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都震得跳了起来。
然而，
更糟糕的还在后面——
各地锦衣卫陆续回报：那些原本整天喝茶的巡行御史们，忽然像打了鸡血，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天天办案到深夜！
下面的人背地里打探出来，御史们已经拿住了一百多号人！全都是靖难之役投效皇上的人！
其中，山西巡抚严震直、河南布政使王宁、山东按察使薛正言等几个大员，都被拿到了真凭实据！
据说，御史们很快就要就地正法！
啊？
“什么？！”
纪纲再也坐不住了，直接飞奔进宫，一路上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
乾清宫内，
朱棣正与道衍对弈。
两人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
纪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都带着哭腔：“皇上！出大事了！”
“哦？”
朱棣眉头一皱，手中的棋子，停在了半空。
“说！”
“那……那些巡行御史……”
纪纲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啊？
“什么？！”
“他们抓了朕的人？！”
一下子惊怒交加，朱棣大手一挥，直接掀翻了棋盘，棋子散落一地。
他猛地站起身来，歇斯底里地嘶吼：“那些人……那些人都是朕的心腹！”
“靖难之役，要没有通风报信不说，没有他们资助粮草银两，朕焉能取胜？”
“他们……他们千万不能死！”
扑通一声，
朱棣再次坐倒在椅子上，瞬间就面无人色。
……
道衍脸色阴沉，在一旁捻动佛珠。
他敏锐地察觉到，事情远比想象中复杂。但见朱棣狂怒，他不敢触霉头，只得暂时沉默。
“大师……”
“这……这是颌骨啊？”
朱棣颓然坐下，声音嘶哑，带着一丝绝望。此刻是想破脑袋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被抓的是自己的亲信？那些人非常隐秘，根本没有外人知道的……
“皇上……”
道衍叹息一声，缓缓开口。
“当务之急，是要保住那些人……否则，靖难亲信，就要被杀光了……”
“不错！”
朱棣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立即八百里加急！”
“传朕旨意！”
“让朱能亲自带队！率精锐骑兵，急行各省！”
“用军令，接管十三省巡行御史衙门！”
“给朕……把那些人，全都救出来！”
“快！”
朱棣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愤怒和杀意。
“遵旨！”
纪纲连忙叩头，领命而去。
……
“皇上……”
道衍见朱棣稍稍冷静，又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
“此事……蹊跷啊……”
“那些巡行御史，怎么能查到严震直他们？”
“一定有鬼！”
嗯嗯！
朱棣一边急匆匆踱步，一边心思飞转：严震直、王钝、薛正言他们投效自己，一直都是机密中的机密！就算当年的燕王府，也只有寥寥数人知道，这些迂腐书呆子，又怎么能查得到？
“大师的意思是……”
他忽然一脸晦涩。
哼！
道衍鼻子里嗤了一声，淡淡说：
“要么，是锦衣卫出了内鬼……”
“要么，就是各地反贼，在暗中相助……”
.
啊？
反贼？
内鬼？
朱棣点点头，但心里还是不太相信，毕竟，那么隐秘的事，怎么可能泄露？
这时，
道衍提醒他：
“皇上，皇上已经给了巡行御史先斩后奏之权啊……贫僧以为，当务之急，是要暂停巡行……”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啊？
对！
糟了！
朕怎么会给他们先斩后奏之权？
朱棣猛地拍了一下自己脑袋，几乎是嘶吼出来——
“来人！”
“传朕旨意！”
“暂停巡行御史！”
“所有巡行御史，即刻回京！”
一道圣旨，如同一道惊雷，瞬间传遍大明十三省。
原本还热火朝天的巡行，戛然而止。这场轰轰烈烈的巡行，最终，变成了一场闹剧。
然而，
大明各地与京城的距离，除了邻近几身之外，都有十来天的路程。这一道诏令就算用最快的骑兵去传递，也已经七八天过去了。
十天后，
朱棣再次得到纪纲回报。
“皇上……”
纪纲跪在地上，声音颤抖。
“一共……有七十多位靖难亲信……”
“被……被那十三个御史……就地正法了……”
啊？
呼……
朱棣颓然坐倒，感觉自己要瘫了，嘴里喃喃说着：
“七十多个……七十多个啊……朕，朕亏对功臣啊……”
……
方宅，书房内。
烛火摇曳，映照着方孝孺清瘦却坚毅的面庞。
【雨化田回报：十三位巡行御史，一共就地正法八十七人，全都是有据可查的靖难叛臣】。
系统传来的密报，让方孝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峻的笑意。
“朱棣啊朱棣……”
“你以为，你能算计得了建文旧臣？”
“太天真了……”
他放下毛笔，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自取其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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