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他娘的是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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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踏入大内的那一刻,朱棣下意识地回过头,目光落在了身后的朱高炽身上。只见朱高炽早已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脚步沉重,气喘吁吁,距离他们有着相当长的一段距离。朱棣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其实,这并非是他对朱高炽这个亲生儿子心怀真正的厌恶,只是心中隐隐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的身体素质实在是令人担忧,而且就其外在形象而言,也着实与储君应有的威严和仪态相去甚远。

与此同时,站在另一侧的朱高煦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景象。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与威严,仿佛周身环绕着一股龙虎之气,令人难以忽视。

“父皇……”终于,朱高炽艰难地赶上前来,声音中透着浓浓的疲惫与狼狈。他来到朱棣面前,脸上满是羞愧之色,连忙向朱棣行礼,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停地滚落,身上的衣衫也被汗水浸湿。

朱棣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你呀,平日里要多多注意节食,控制一下自己的体重。如此这般肥胖臃肿,行动迟缓,将来如何担当起治国的重任?”

“是,是。”朱高炽忙不迭地点头应承,脸上带着惶恐与顺从。

朱棣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接着说道:“你那妻弟张定藩……近来可没有惹出什么乱子吧?”

朱高炽赶紧回道:“定藩他还只是个孩子,年少无知,难免会有些顽皮淘气。”

朱棣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的笑容,说道:“这可未必。孩子也总有长大的一天,不能总是以年幼为借口。”

朱高炽急切地想要为张定藩辩解,说道:“父皇,定藩这孩子本心是善良的,他虽然有时行事鲁莽,但并无恶意。”

朱棣却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听闻他和朱勇猛还有张軏乃是莫逆之交,可是朱勇猛和张軏现在可是出了名的,被人称为京城二凶。你说说看,怎么就没有成为京城三凶呢?”

朱高炽听到这番话,顿时瞠目结舌,嘴巴张了张,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不知该如何回应。

朱高煦站在一旁,听到朱棣对朱高炽的责问,心中不禁暗自窃喜。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然而,这一丝喜悦转瞬即逝,当他的思绪飘向卧病在床的母后时,脸上的神情又变得沉重起来,再次垂头丧气。

朱棣背着手,神色严肃,语气沉重地说道:“走吧,都随朕去看望你们的母后。到了她的面前,都给朕说些好听的话,让她心情舒畅,能够安心养病。”

说完,父子三人缓缓地朝着徐皇后的寝殿走去。他们的步伐缓慢而沉重,每一步都仿佛承载着对徐皇后病情的担忧与牵挂。

此时的徐皇后正安静地躺在寝殿的床上,沉沉地睡着。她的面容憔悴,双眼紧闭,眉头微微蹙起,即使在睡梦中,也依然能感受到病痛对她的折磨。

一名宦官看到朱棣等人到来,正准备上前去叫醒徐皇后,却在接触到朱棣微微皱起的眉头时,动作瞬间变得轻缓无比,小心翼翼地不敢发出半点声响。那位经验丰富的老宦官见状,立刻心领神会,明白了陛下的心意,他轻轻地向那名宦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惊扰徐皇后,随后两人一同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朱棣缓缓地走到卧榻前,动作轻柔地坐下,目光深情而又忧虑地凝视着熟睡中的徐皇后。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与心疼,仿佛想要通过自己的目光,为徐皇后减轻一丝病痛的折磨。

徐皇后早已被病痛折磨得形容枯槁,面色苍白如纸,原本美丽的容颜如今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朱棣的虎目紧紧地盯着她,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朱高炽和朱高煦则恭敬地侧立在左右,身体紧绷,连呼吸都尽量控制得轻微而平稳,生怕自己的任何一点动静会打扰到徐皇后的休息。

朱棣就如同一座雕像般,僵直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足足过去了半个多时辰。

寝殿外头的老宦官也察觉到了时间的异常,他心里充满了疑惑和担忧。于是,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寝殿,想要一探究竟。他的嘴唇微微嚅嗫,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害怕发出声音会惊扰到里面的人。

寝殿外头,早已等候着数十个宦官和宫娥。他们手中拿着各种梳洗的器皿以及预备好的餐食,每个人都神情专注,恭敬而又安静地站在那里。

他们的身体站得笔直,如同雕塑一般纹丝不动,没有发出哪怕一丝细微的声音。然而,从他们的脸上,还是能够清晰地看到几分不解和疑惑的神情。

今日的情况,似乎与往常有着很大的不同。

时间悄然流逝,又是半个多时辰过去了。

那预备好的膳食,已经被送回厨房重新温热了多次。原本准备用来梳洗的温水,也因为放置时间过长,不得不重新更换了好几次。

直到又过去了一个时辰,就在连朱棣都感觉到身体有些酸麻的时候,徐皇后终于悠悠地醒转过来。

她的眼眸微微张开一条细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过了片刻,当她看清眼前的朱棣时,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茫然。

“你醒了。”朱棣看到徐皇后醒来,脸上立刻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此时的他不再像平日里那个威严凌厉、豪迈奔放的大老粗,而是充满了柔情与关怀。

徐皇后在短暂的茫然之后,声音虚弱却温和地问道:“臣妾睡了几时了?”

不等朱棣回答,老宦官匆匆走进来,他努力压低自己尖细的嗓音,说道:“娘娘已睡了四个时辰了,陛下……陛下……娘娘这一年多来,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睡得如此踏实……”

朱棣听了,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他转过头再次看向徐皇后。只见徐皇后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如霜,但似乎比起往日,确实多了几分精气神。

老宦官激动得声音颤抖不已:“娘娘还咳吗……”

“噢,对……”徐皇后这时也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她轻轻憋了口气,依然感觉喉咙隐隐有些闷,但明显能够感觉到气息比从前通畅了许多。

这……

徐皇后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长久以来的病痛折磨,让她痛不欲生,甚至已经渐渐忘记了从前健康时的感觉。

可如今虽然依旧还是有些不适,但这种状况的改善让她有一种仿佛重获新生的喜悦。

“本宫觉得身体状况缓解了些许……却不知是什么缘故。”

朱棣还坐在那里,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的难以置信。

老宦官激动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声音颤抖地说道:“娘娘……您从前总是夜不能寐,咳嗽不断,连一个安稳觉都睡不好。可昨夜迄今,奴婢在殿外侍候的时候,虽偶有小咳,但却没有像往常那般剧烈的响动。娘娘难得睡了一个如此踏实的觉,不知这时……是否想喝一些茶水,润润嗓子。”

徐皇后这时突然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起初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但现在她努力地调匀呼吸,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进一些茶水来吧,除此之外,本宫想要进膳。”

“进膳……”

殿里的人听到徐皇后的话,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那老宦官却是瞬间喜上眉梢,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娘娘想吃什么?“

“本宫想起了当初在北平城时时常吃的……银耳羹,对了,再进一道‘禽八珍’吧。”

整个寝殿,瞬间变得热闹非凡,众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忙得不可开交,仿佛乱成了一锅粥。

原先预备进上来的米粥,被迅速撤下,内膳房那边,几个炉灶同时开火,厨师们忙得满头大汗。

徐皇后此时说道:“陛下,之前您送来的那药……”

朱棣这才如梦初醒,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对,对,是那药,那药竟真的起效了,竟……竟有如此奇效。”

一时间,朱棣激动得嘴唇不停地颤动,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以至于一时竟有些语无伦次。

朱高炽和朱高煦连忙向徐皇后行礼,朱高煦率先说道:“母后吉人自有天相啊,这是上天的护佑……”

朱棣这时打断他的话,说道:“上天护佑固然是有的,可也多亏了那郭得甘。”

“郭得甘?”

朱棣激动地站起身来,双手不停地挥舞着,说道:“亏得了此子的药,他这是救了朕的贤妻一命啊。”

朱高炽小心翼翼地问道:“父皇,这郭得甘是何人?”

朱棣瞪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满和责备。此刻他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心情大好,自然而然地又恢复了往日豪迈奔放的性子,忍不住开口骂道:“郭得甘是何人?总之比你那不成器的妻弟强一百倍!那些纨绔子弟……还有你们,都该好好学学他。人家小小年纪,就有这样大的本事。”

朱高炽一脸无奈,只能默默地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他知道自己又讨了个没趣,但好在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所以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朱高煦见缝插针地说道:“父皇说的是,现在的那些子弟,确实太不像话了。”

徐皇后洗漱完毕之后,膳食总算被端了上来。除了徐皇后亲点的银耳羹和禽八珍,还有其他琳琅满目的美味菜肴,满满地摆了一大桌子。

徐皇后此时只觉得自己饥肠辘辘,食欲大增。

其实她所患的肺炎,凭借张定藩的药,原本不会这么快就有如此显著的效果。或许是因为她和后世人的体质不同,后世人对这类药物可能已经产生了一定的耐药性,而这药用在徐皇后身上,效果却出乎意料地好。

当然,偶尔还是会有一些轻微的咳嗽,但对于之前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徐皇后而言,如今这样的状况已经可以算是大病初愈了。

她是真的饿了,当着父子三人的面,毫不犹豫地开始享用美食。她先是喝下了一碗银耳羹,接着又吃掉了一个饼子,还品尝了半道禽八珍。

朱棣和朱高炽、朱高煦在一旁看着,脸上洋溢着欣慰和喜悦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对徐皇后病情好转的欢喜。

此时此刻,仿佛时光倒流,一下子回到了当初在北平的时候。那时的朱棣还未登上皇位,儿子们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和争斗,一家人其乐融融。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朱棣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自己围猎时的种种见闻,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徐皇后则面带微笑,静静地倾听着,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爱意。

徐皇后这时缓缓说道:“陛下……臣妾觉得身子好了不少,气息也一下子通畅了许多。这药……果然神奇不凡。献药的叫郭得甘吗?陛下一定要重重地赏赐他。”

朱棣眉飞色舞,开怀大笑道:“朕心中自有分寸,爱妃不必担忧。”

朱高炽接着说道:“他救活了儿臣的母亲,儿臣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

朱高煦也急忙说道:“儿臣现在恨不能为他当牛做马,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朱棣笑着骂道:“你他娘的倒是会说话,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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