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之后的朱祁钰,此刻脑子依然有些兴奋。
虽然他知道他的登基是大势所趋,但是这会从孙太后哪里得到了一些口头的承诺,还是让他激动的有些不能自已!
用凉水冲了一把脸,他需要让自己冷静一点。
前世的朱祁钰,是否跟他现在一样的激动。
他是否能想到最后的结果?
荣登大宝,九五之尊!
结果仅仅八年,南宫之变落得个凄惨下场,怎么样才能避免这些?
朱祁钰到底缺了什么?
到底是哪一步走错,导致了后面的一切?
现在他得好好想想。
前一世,他虽然得位不正,但是内阁乃是他一手扶持。
文官系统,他不说能全部掌握,但是绝对不会太差。
至于宫内,有兴安成敬坐镇,这些都是郕王府的老人,绝对信得过。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只是景泰帝病重无子么?
南宫之变,其实只是以石亨为首的一群投机分子,进行的一场豪赌而已,但是它偏偏成功了。
其中武将勋戚是这次政变的主力。
当时,锦衣卫在朱骧手上,权势能力大幅度下降。
文官系统面对突变,毫无反抗的能力。
那当时的于谦呢?他手握兵权,但是为了社稷他毫无反应,他默许了这次政变。
现在看来,前世的朱祁钰手上空落落的一无所有啊。
勋戚不拿他当自己人,虽然于谦手掌兵权而且是个忠臣,但是他只忠于大明,不是忠于他朱祁钰。
军权是重中之重,他要将京营牢牢掌握在手里,这次是坐稳皇位的本钱。
还有锦衣卫,这是他保障自身安危的重要武器。
理清了思路,他站起身来,喊过兴安。
“去请于侍郎,过府叙话,就说有要事商议。”
郕王府,书房之内,朱祁钰看着进来的于谦,连忙起身迎接。
于谦有些不懂,这郕王突然招自己见面,到底是有什么要事。
本来大臣宗亲相交有诸多顾忌,不过眼下情况特殊,倒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兴安送上茶水,躬身推了出去。
此时朱祁钰也终于开口。
“于大人,你说这大明的未来会是什么样?”
于谦听了这个问题,突然呆坐在椅子上,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臣,不太理解王爷的意思。”
朱祁钰,继续说道。
“我的意思是说,此次我们击退了瓦剌人之后的大明,会是什么样子?”
于谦听完低下了头,认真思索了起来。
大明的未来?
他从没仔细想过,击败瓦剌以后?
陛下回京?
还是?
“臣,不知道!”
朱祁钰闻言笑了笑了。
“于侍郎有顾虑,那就孤来说。”
“这一仗,孤有信心,我们必定能守住,那之后呢?”
“于侍郎在外巡视这么多年,这大明比起成祖之时是好了还是坏了?”
“前面,听你谈起富商豪绅难逃,百姓确逃也逃不掉。”
“我也曾看到过一份奏折,里面有几句话我记得很清楚。”
“臣乡延安府,自去岁一年无雨,草木枯焦。八九月间,民争采山间蓬草而食。其粒类糠皮,其味苦而涩。食之,仅可延以不死。至十月以后而蓬尽矣,则剥树皮而食。”
“你知道孤看到这里,心里有多痛苦么?”
“是大明的百姓太过懒惰?不够勤劳?”
“并不是!”
“所以孤想试一试,变一变,不求天下同富,但是确想这普通百姓衣食无忧,这个未来有希望么?”
说到这里,书房里面了的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于谦不理解,郕王这番话的目的是什么?
至于他所说的大明的未来,确实是他也想的啊。
但是这和其难,关键这个想法只能是皇帝的想法啊。
还是郕王已经从太后哪里得到了某些承诺?
看着于谦依旧不搭话,朱祁钰慢悠悠喝了括茶,并不催促。
于谦也在看着朱祁钰,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但是除了一脸的坦然,并没有别的表情。
“欸。”
说着于谦从袍袖内掏出了一份奏疏,递了过去。
“王爷有大志向,臣不敢多问,不敢多想,不过臣这里有一份奏疏,请王爷过目。”
朱祁钰接了过来,这份奏疏上的时间确实正统十二年,已经是两年前写的了,看来于谦一直随身携带。
这份奏折内容并不复杂,乃是于谦针对当时朝廷卫所制度的崩坏,提出的奏章。
“天下都司卫所每岁差去勾军官旗不下一万六七千名,计所勾之军,百无一二到卫。有自洪武、永乐年间差出,到今三十余年,在外娶妻生子,住成家业,通同军户,窝藏不回。”
看到这里,朱祁钰并不意外。
卫所制度的构想来自于隋唐时代的府兵制。
一卫有军队五千六百人,其下依序有千户所、百户所、总旗及小旗等单位,各卫所都隶属于五军都督府,亦隶属于兵部,有事调发从征,无事则还归卫所。此法的实行,须有一套能保障军队数目的户籍制度配合,来维持卫所制的运行。
明代的卫所兵制,实乃吸取中国历史屯田经验,是一种寓兵于农,守屯结合的建军制度。朱元璋说:“吾养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米。”
但是到了正统年间,卫所制度的崩坏,军队贪腐,剥削士兵的情况日益严重,逃兵这一现象已经成了常态。
卫所军额百不存四,五百人的军额只有二十个人,一千军额只有四五十个人。
武备松弛日益严重,这是历史规律中不可避免的一部分,朱祁钰看到这里,其实心里还算有些准备。
“勋戚慵懒,每次早朝都托病休沐,整日花天酒地,躺在祖宗功劳簿上享受。”
军事素质底低下,士兵军纪涣散。
军官能力平庸,生活腐化。
而最关键的是,将帅更是杀良冒功,谎报大捷,欺上瞒下。
这其中更是有实际案件作为佐证...
看到这里,朱祁钰只觉得胸口憋闷难受。
士气低落,军纪涣散可以鼓舞,可以锤炼。
军官能力平庸,可以从新更换。
但是将帅怎么办?
历来统兵将领,皆是勋戚,只是祖宗法度。
他们烂了就是大明从根上烂了。
大明病了,病因很明显!
需要一场大手术,来根治疾病!
朱祁钰猛的回头看向于谦。
“于侍郎,助孤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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