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让残暴狠厉之人继位,就能让大明繁荣昌盛?”
李澈目光透过黄子澄,观察左右百官神情,几乎都是一个鼻孔出气。
“这分明就是误区,若仅凭仁德二字,便传位于太孙;
那最应该继承宝座之人,应该是鸡鸣寺的主持。”
黄子澄被堵住嘴,犹豫了片刻。
只听,李澈面带微笑,很是平和:“再者,仁德固然重要,因为这决定了帝王是否体恤民情、通晓知礼,以确保统治期间不出残酷暴政,但这,只决定了大明未来几十年的下限!”
“唯有志存高远又具备文治武功之人,方能决定大明未来的上限!”
“如果空有理想或仁德,即便登上宝座,也如小孩玩火……”
“小心引火自焚!”
语毕。
朱允炆脸色一变,同时用余光扫过皇爷爷,发现他的脸色更是难看。
“自焚”二字,不仅戳中了他。
就连皇爷爷整个人的气质,似乎发生了说不清的变化。
不仅全神贯注听着,还禁止任何人打断。
还是前厅。
黄子澄素有急智,此刻却一句话都应答不上来。
旁边的齐泰瞅准时机,用极其沙哑的声音挑衅:“你似乎很笃定啊!满嘴荒谬之言,可是真在太孙身边伴读过?否则,你凭什么说太孙有德无智?”
“嘿……”
李澈忽然咧嘴一笑。
在高压逼问下,他居然不断发笑,笑到后来,甚至摇头。
“这还用问吗?”
“大人们养过马么,没养过总骑过吧?”
“千里马日食一斗,就能展现千里之能,速度异于常马。”
“而劣马日食十斗,也未必能走千里路,还需主人殚精竭虑,生怕伺候少了。”
“倘若太孙真有治国之能,陛下何必屠戮功臣,自断臂膀!”
“就是怕太孙驾驭不了骄兵悍将!”
“要知道,大明的江山,是靠真刀真枪干出来。”
“不是有嘴就行!”
李澈这话,等于同时阴阳了太孙,还有黄子澄等人。
蛰伏已久的齐泰,自然不肯就此放过。
“哼,你少添油加醋。
你一会儿说藩王托大,又说不该废除宰相制,可知陛下所作一切都是为了大明。
并非只是为了太孙一个人。”
诚然。
藩王于洪武三年确立。
宰相于洪武十三年确立。
而太孙确立,与之相差十年甚至是二十年。
“可以这么说。”
“但二者,同样也是祸根!”
“眼下虽不爆发,但也是迟早的事,等烂到根了,国也就废了。”
闻言的朱元璋再度嘴唇颤抖,竭力压制着怒火。
可一旦恨极了李澈,实在难啊!
一时之间,他好像再度看到诡异光亮。
朱元璋捏了把汗,不会又是幻像吧!
他目光警觉,这一次,发誓要找到破绽。
原因非常简单。
因为心底深处,他仍旧寄希望于,这是某种幻术。
也许一切都不是真的。
然而,小算盘竟然再度落空!
这次不是宫殿。
而是某处战场。
城墙外,空荡荡的漫山遍野,布满了不安的鼓声。
即便远离战场再久,他也认出了,那是军队奇袭的鼓声!
紧接着,一颗颗裹着火油布的大石如流星飞过,狠狠砸向城墙内围。
不管是民居也好,还是任何活物。
全在砸落的瞬间迅速焚烧,连绵不绝的惨叫声从火房子里传出,一股类似混杂木炭和肉香的味道传出。
这是人被烧焦的气味,他曾无数次在战场上闻过。
朱元璋顿时感觉震撼,比上次更加浓烈!
要知道普通幻术,再神通广大,也有个限度吧。
可这一次,不是装神弄鬼能达到的水平。
这是烧毁了多少民房!
死了多少大明的子民!
“这不是真的……也不会是幻术……”
朱元璋心惊肉跳道:“若是幻术,李澈绝对不会甘心当个小秀才;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上天的指示!”
他手心的汗凝结成珠。
多少年没这么紧张过!
全拜李澈所赐啊!
看那天边的火烧云,看熊熊燃烧的大明江山,看在地上来回翻滚求饶的民众……
这种逼真到切肤的感觉,让朱元璋冷汗直流。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这样的场景,降落在大明头上!
耳畔除了听见厮杀声外,依稀还有官员吵闹的声音。
“你从哪儿得出的歪理……”
“连祸根二字都说得出口,简直可笑之极!”
“你从未入朝为官,即便当大理寺卿,也只有短短三日,岂可以劣等眼光看待陛下的雄才伟略!”
“若不是陛下宽厚仁慈,岂有你说话的地方……”
官员们恨不得一人来一句,好挫其锐气。
但李澈给众人的感觉,是秉直中正的,是悍不畏死的。
他不像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
更像是个前线冲锋的将士!
但黄子澄、齐泰觉得,倒不如说“死猪不怕开水烫”,更贴切一些。
……
过去整整一个时辰。
正常人嘴巴都要干了。
偏偏,李澈面色红润,腰杆笔直,毫无疲惫神色。
多亏了系统的【舌灿莲花】技能。
即便舌战群儒三天三夜,舌头都不带闪失的。
他无视聒噪,先是闭口不言。
等到运足力气后,再缓缓开口:“诸位。”
说完这句话,全场官员不自觉安静下来。
“正所谓,宰相是用来把关、辅助的。”
“因为废除了宰相制,让后继君王不得不独立处理诸多事物。
而后继君王但凡有一丁点才能欠缺,都会导致政务落下风。
届时,帝王不得不仰仗外力帮助。
可环顾朝堂,藩王独大,叔叔年富力强,帝王想靠也不敢靠。
功臣武将被斩杀,所剩的难以为继,帝王想用也没得用。
最终落得一个听从文官建议的情况。
若按照太孙秉性,耳根子软,岂非任由文官生吞活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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