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观天下,平衡各方,以慰各族,绝非满足一人之需,而是要权衡择中!”
“你那些小聪明,看似机警,实则只是贱民思维,登不得大雅之堂!”
“依我看,不必给你机会了!”
……
杨靖横眉竖眼,口中振振有词,扬言要让李澈为种种言论,付出应有的代价。
督察院中,刑具一应俱全。
如果想让李澈吃苦头,保证虐一晚上也不带重样的。
可杨靖怒目圆瞪的背后,在一脸褶皱里,藏得全是戏。
他敢动一根手指头吗?
不敢!
三司会审,不光是陛下的脸面,更象征明律的门脸。
“不动刑,不捏造,不诬陷”,这是审案的三大准则,也是陛下金口玉言制订的。
同理,杨靖只是执行。
其余到场众人,除了大理寺、刑部、督察院外,其他人也没有行刑的权力。
真要触犯了规矩,传出去后,坏的是陛下的名声,朝堂的信誉!
连上达天听的三司会审,都能不守规矩,下面衙门还会遵守吗?
下场是什么,杨靖心里还是知道的。
就看李澈上不上钩了。
……
“谁说我不懂?”
“陛下权衡利弊,认为程朱理学有利于道统,可统一标准。”
“所以,即便知道北边推广不足,只要把考试的第一道关卡,设置为《四书五经》,就能筛选人才,逐渐消除南北两边的才学差距。”
“八股取士看似狭隘,但却想借此机会,吸纳社会英才,再统一思想,可谓一举两得。”
“至于不兴武举,是因为武将、藩王兵强马壮,淮西旧将人才辈出,不必再广开武学选举通道。”
“而四民策,虽圈禁平民,但华夏大地苦元人统治久矣,早已千疮百孔,必须休养生息,有足够时间修养恢复。”
一时间。
杨靖有些意外。
他不是在犹豫,而是想问苍天。
这货,不是只懂乱喷么?
居然有点真才实学在身上。
换个角度想想,其实也合理,毕竟李澈秀才出身,《四书五经》是背过的,圣人之言也是沐浴过的。
时过境迁,不想多年寒窗苦读,把脑子给读废了。
“但正因如此,我才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科举不公,一在考试内容之刻板,大明上下盲目跟随圣明理学,却只知其表,不明真理,实在落入教条误区,滋生表里不一的龌龊文坛。”
“第二,南北差距大,以至于南边普通人家参加科举,成为寻常事;
北边科举却被掌控在世家大族手中,只有富人勋贵才考
得起,读得了。”
“资源不均,贫富加剧,致使北边寒门再难出贵子,底层贤良者无法入朝堂。”
“这与陛下统一南北思想、广纳忠良的目标,不是背道而驰么?”
李澈着实把杨靖给问住了。
杨靖喃喃道:“住口,住口……”
但三司会审,本就是给犯人辩驳的机会。
“四民之策,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出生即终点。”
“一点改变机会都没有,老百姓一眼望到头,又没有科考研读能力,自然怨声载道!”
“我想替万民说一句——凭什么?”
“陛下出身淮西布衣,从农民、到和尚、再到气吞山河的大将军,再成为一国之君。”
“他能改变命运,为何不让百姓自由选择!”
“我若是农民之子,我就该一辈子种地?”
“我若是商户之子,我就该沦为贱籍,一辈子上不了台面?”
“我是匠户后代,就该卷起袖子打铁,直到老眼昏花?”
“难道要把万民逼成昔日之陛下,靠拳头和刀剑,拼出一条血路不成?!”
“至于藩王……”
【够了。】
朱元璋终于下定决心,不再听李澈辨理。
此人,其心可诛!
在看穿各国策的基础上,依旧大谈特谈。
说明什么?
他就是目无尊卑!
这人心里,没有一点温良忠诚、克己复礼。
反倒是固定不变的冥顽不灵,试图撼动本国国策!
从刚才那番话,李澈他就不该上这三司会审。
应该上刑场!
即便知道,百姓肯定颇有微词,因为此案深入人心。
但跟民心比起来,李澈的威胁,是对皇权的直接挑战!
那是他一步一步,从元朝、陈友谅、张士诚手中夺回来的江山!
岂容他人冒犯!
“把他带下去,不必再审!”朱元璋说完这番话,泄气似的坐在椅子上。
锦衣卫领命后,马不停蹄冲出后堂,朝地上的李澈跑去。
啪嗒啪嗒。
沉重而密集的脚步声,响彻督察院前厅。
“怎么回事?不审了?”杨靖见来势汹汹,嘴角笑容压都压不住。
虽然他知道这样不好,但比起跟牙尖嘴利的李澈纠缠,他宁愿失态一些。
“陛下有命,停止审查,带回牢房。”锦衣卫当众宣布,百官顿时松了口气。
好象一场噩梦终于快结束了。
不过也因为这道旨意,看向李澈的眼神,得意了几分。
此人,活不长了。
……
李澈皱着眉头,不杀他的头,只关起来,是几个意思?
这不行!
还没见到朱元璋,还没得到老人家的赐死令。
而此时,受到【口灿莲花】技能影响,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
可以说,死谏的念头,达到巅峰!
李澈感到一种不甘的冲动。
彼时,几双大手从天而降,抓住他拼命挣扎的手臂,可是李澈力气巨大,全然不像一个读书人。
“陛下!”
这一嗓子,确保督察院角角落落,皆能听到。
李澈根本不管他们,大喊着。
“草民入狱可以,但大明之未来,就掌握在陛下手中!
杀一个蓝玉不顶用,除非杀尽天下蓝玉。
解决那问题的办法,让蓝玉换个官职就好了!
拔掉羽翼,除掉根基,慢慢边缘,留其性命,不必寒了全天下的心!”
挣扎的声音,还残留着丝丝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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