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当空,将整个紫金山麓染成一片猩红。
朱棣的佩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众人惊骇地发现剑身竟已锈迹斑斑,剑刃上布满蜂窝状的孔洞,仿佛经历了数百年的岁月侵蚀。更可怕的是,那些锈迹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转眼间就将整把剑腐蚀成了一堆铁渣。
陛下小心!徐王妃一个箭步上前,绣花鞋踩在那团黑影边缘时突然冒出刺鼻的青烟。她顾不得灼痛,却见建文帝踉跄后退,他的双脚正在慢慢陷入那团黑影之中,精致的龙纹靴底已经消失不见,露出惨白的脚掌——那脚掌正在以可怕的速度干瘪下去,就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血肉。
燕王叔...救朕...建文帝惊恐地挣扎着,双手拼命扒着地面,指甲都翻裂出血,在青石板上留下十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可他的身体依然像陷入流沙般越陷越深。龙袍下摆已经没入黑影,上等的丝绸如同被无数细小的牙齿啃噬般,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朱元璋在意识海中突然剧烈震荡,那震荡之猛烈,让朱棣眼前一黑,差点跪倒在地。允炆!这一声呼唤撕心裂肺,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与痛楚,震得朱棣太阳穴突突直跳,耳膜嗡嗡作响。
父...父皇?朱棣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左眼不受控制地流下一行热泪,那泪水滚烫得几乎要灼伤脸颊,顺着下巴滴落在铠甲上,竟然将精铁打造的甲片腐蚀出了一个个小坑。
老四...朱元璋的声音突然苍老了十岁,带着朱棣从未听过的颤抖与脆弱,那是你侄子...是朕的孙儿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浸满了难以言表的痛楚。朱棣能清晰地感受到,父皇的灵魂正在自己体内剧烈颤抖,就像一头受伤的猛兽。
黑影已漫到建文帝腰间,他忽然停止了挣扎,怔怔地望着朱棣流泪的左眼。年轻皇帝的脸上闪过一丝恍然,干裂的嘴唇颤抖着:皇祖父...是您吗?一滴混着血丝的泪从他眼角滑落,在惨白的脸颊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孙儿...孙儿知错了...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像一柄重锤般砸在朱棣心头。
张玉挥刀砍向黑影,精钢打造的绣春刀却直接穿了过去,仿佛砍在空气上。见鬼!他急得直跺脚,铠甲叶片哗啦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起,王爷,这玩意儿砍不着啊!他又不死心地用手去拉建文帝,却只抓到了一把冰凉的空气,手指穿过建文帝的身体,就像穿过一道幻影。
系统光幕突然弹出,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电光,文字断断续续地闪现:
【检测到时空裂隙】
【历史修正率:92%】
【建议:尊重历史进程】
【警告:强行干预可能导致时空崩溃】
【补充:情感波动超出阈值】
建文帝的身体已经沉到胸口,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突然,他像是下定决心般,从怀中掏出一方玉玺。那是真正的传国玉玺,在血月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玉玺一角用黄金修补的痕迹清晰可见。燕王叔!接着!他用尽全力将玉玺抛向朱棣,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大明...就托付给您了...这句话说得无比郑重,每个字都重若千钧,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也仿佛...是在交代后事。
玉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就在朱棣接住的瞬间,建文帝最后一片衣角也消失在黑影中。地面瞬间恢复如常,青石板完好无损,连一丝裂缝都没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那方还带着体温的玉玺,和石板上十道狰狞的血痕,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朱元璋在意识海中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呜咽,那是一个祖父痛失孙儿时最原始、最本能的悲恸。朱棣的左眼泪水决堤,右眼却仍干涩如常,这诡异的反差让他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他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那是朱元璋在通过他的身体,表达着无法言说的痛苦。
王爷...徐王妃轻抚朱棣颤抖的肩膀,惊骇地发现他的左半边身体冰冷如铁,右半边却滚烫如火,就像有两套不同的血液在体内奔流。您的眼睛...她的话哽在喉咙里,因为她看到朱棣左眼的瞳孔竟然变成了朱元璋特有的细长龙睛,而那右眼还是朱棣自己的眼睛。这诡异的画面让她后背一阵发凉。
朱棣还未开口,为首的千户跪地呈上一卷明黄圣旨,声音平板得不带丝毫感情,就像在背诵课文:奉皇上口谕,请燕王殿下入宫主持大局。
皇上?张玉瞪大眼睛,手不自觉地按在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哪来的皇...他的质疑戛然而止,因为看到这些锦衣卫的眼睛全都泛着不自然的蓝光,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就像...蛇的眼睛。
话音未落,众人脚下的黑影突然再次涌动,这次浮现出的是建文帝模糊的面容,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摇曳不定:四叔...紫金山...地宫...声音越来越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还夹杂着奇怪的电流杂音,他们...在造...最后的字音几乎微不可闻,就像被什么东西突然掐断了。
锦衣卫们恍若未闻,依旧跪地不起。为首的再次开口,连语调都没有丝毫变化:请燕王殿下速速入宫,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句话说得无比流畅,就像已经重复了千百遍。
朱元璋在意识海中长叹一声:老四啊...这江山...就交给你了...随着这声叹息,朱棣感到左眼的异样渐渐消退,但那沉重的悲伤却像一块巨石,重重压在他的心头,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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