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连续对饮几杯，一坛绍兴黄酒已见底。
马霆已经是酒劲上头，朱元璋也有三分醉意。
“老黄啊，你跟朱元璋这么多年，如今只能在大都督府抄文书。”马霆摊手一笑，“这是好事。”
作为穿越者，他知道明初四大案后，功臣剩下不多了。
那些跟着功臣一起走的官员，更多。
像老黄这样，抄文书的，或许还能保命。
“怎么就好事了？咱的那些弟兄，都是百户，千户，甚至参将了。”朱元璋瞪眼。
“老黄啊。“马霆抬眼道，“听兄弟句劝，千万别往大都督府核心圈凑！你看徐天德现在威风吧？等北元灭了，呵呵，飞鸟尽，良弓藏！”
朱元璋气得怒瞪：“陛下最重袍泽情谊！万万不可能！”
“职场生存法则第一条！”马霆伸出食指晃了晃，“跟老板共患难可以，别想共富贵！何况老板还是他朱元璋，知道蓝玉案会死多少人吗？”
“蓝玉？”朱元璋有些急眼了，“他不是好好的吗？”
马霆醉眼朦胧，莫测高深的一笑：“呵呵，你不懂啊！不光是蓝玉，等中书省那位爬到位极人臣，嘿嘿，九族消消乐！到时候你这种抄文书的，我就担心你被一波带走哟。”
朱元璋虽然听不懂那些词，但是能理解，气得起身：“陛下断然不会如此！”
“老黄，你咋又急了呢？”马霆白眼，“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扯淡嘛。”
朱元璋也感觉自己有些失态，一屁股坐下：“你这些话，传出去是大逆不道，有麻烦的。”
“所以只与你说啊。”马霆摊手，“我这些年阅人无数，老黄你肯定不是出卖兄弟的那种人。”
朱元璋面色得意：“那肯定！”
两人又喝了一杯，朱元璋轻叹一声：“你对陛下有成见啊，陛下对将士们向来爱护，最近还想着怎么封赏呢。”
“开国了，封爵是肯定的。”马霆一笑，“朱元璋迟迟不封，为什么？”
朱元璋心中大惊，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拖延封爵？
“为什么？难道你知道？”他面上尽量平淡。
马霆哼一声：“他知道怎么封赏那些跟着他出身入死的将士们，可他不知道以后怎么制约他们。”
嗞啦！
朱元璋心中落下一道闪电。
他最近的确头疼这个问题，一直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自己心中所想，居然被这掌柜猜出来了。
赏而不能制，那暂时就不要赏。
这就是为什么都开国了，他还未大封功臣的原因。
自古以来，跟着皇帝打天下的骄兵悍将，功勋故旧，到王朝建立后，就是个大问题，没法制约他们。
这些将士，在夺取天下时，有多大的功绩。
到治天下时，就会有多大的破坏力。
多年来，他们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他们长于破坏，而短于建设。他们多年鄙弃诗书，蔑视纲纪，又自认为是天子的兄弟，功勋齐天。
皇帝坐了天下，他们自然是要享受天下。
一旦不打仗了，难道他们还能回去种田？他们只会认为朝廷，更应该好好恩养他们。
大明初建，一片破败，哪有偌大的财力去恩养他们？
一旦恩养不成，他们能不闹事吗？就会铤而走险，害民取利。
古往今来，多少朝代，都毁在了骄兵悍将身上。
“自古以来，无非就是那几个办法。”朱元璋回过神道，“学赵匡胤，杯酒释兵权。”
马霆摇了摇头：“那再打仗，咋办？”
朱元璋双眼眯起。
他心中是有设想的，可需要时间。
“掌柜的，有法子？”他笑问。
前世读了不少史书的马霆，微微含笑：“倒是有些愚见。”
“愿闻其详。”朱元璋急道。
马霆放下酒杯，沉思了下，摊手道：
“需要一套系统的办法，确保既能有效制约武将，又能用他们打仗。”
“齐走六步。”
“军事制度改革，目的是分权制衡；经济控制，也就是分散封地、控制他们粮饷；监察体系，设情报网络、定期考核；思想教育，强化忠君思想；律法约束，就是严格军纪；文官参与，即以文制武。”
朱元璋眼中精光闪过
这是一个布行掌柜该有的见识吗？刘伯温也不过如此吧？
他亲自给马霆倒酒，凑近：“详细说来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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