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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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落在云梭记屋顶。

秦淮河的阵阵微风吹来,女伙计们正在忙碌,准备迎客。

夕儿攥着抹布反复擦拭柜台。

绸缎上的浮灰早被她抹得干干净净,可指尖仍无意识地来回搓动,直将一匹月白杭绸揉出细密的褶皱。

她是在担心马掌柜。

昨夜皇后娘娘从乾清宫回来,就跟她说了,今日应天府衙的人会来封云梭记。

皇后娘娘给了她一块令牌,嘱咐她,若是马掌柜真的被押走,就让她拿出令牌,救马掌柜。

但是,先不要急着亮牌。

要看周围的检校,能不能摆平应天府的人。

到了万不得已,她才能出手。

夕儿心中疑惑。

马掌柜到底是什么人?娘娘如此关注他,陛下昨天还亲自来见他。

“丫头,这缎子可经不起你这般磋磨。“马霆抱着一摞账本路过,伸手在她额上轻轻一叩。

青年手指很长,力道却收得极轻,震得夕儿鬓边碎发微动。

她慌忙松手,望着硬朗的掌柜,耳根蓦地烧起来。

“发什么愣呢?“马霆将账本搁在八仙桌上,“今天进门就见你魂不守舍的,可是昨夜没睡好?“

他解下腰间荷包,拈出两颗油纸裹的松子糖推过来:“饿了?吃点糖果。”

夕儿盯着糖纸上歪扭的“福“字,抿了抿红唇。

“莫不是被暑气魇着了?“马霆倾身,带着淡淡墨香的袖口扫过她手背。

夕儿惊得倒退半步,慌忙摇头:“我没事”

青年修长的手指悬在半空,终是转去拨正了那柄摇摇欲坠的牡丹图宫扇。

“我……我去后院看看新织机。“夕儿低头疾走。

她不敢回头,生怕泄露眼底焦灼。

……

夕儿刚绕过柜台,门外急促的马蹄声。

她提着裙角扑到门边,正见应天府衙的差役们气势汹汹的过来。

“都给我围严实了!“应天府通判李政勒住缰绳。

这人生得倒三角脸,左眉骨有道蜈蚣似的疤,说话时疤上的须脚跟着抽搐:“奉上命查封云梭记,掌柜马霆私通倭寇,即刻押入大牢!“

八个衙役齐刷刷按住刀柄。

当先两人抬脚踹翻门旁织娘捧着的彩缎,云霞似的绫罗顿时沾了黄泥。有老主顾想分辩,被刀鞘当胸一顶,踉跄着栽进看热闹的人群。

马霆缓步走出来,逆光立在台阶上,青布直裰的下摆纹丝不动:“大人可有勘合?“

“勘合?“李政腮帮子上的横肉跳了跳,“睁眼看看!应天府的批捕令!“

夕儿攥住袖中令牌。

她抬眼看向巷子,三个挑柴的汉子正贴着墙根摸过来。

“锁了!“李政暴喝。

两个差役,拔刀冲向马霆。

马霆抬腿一脚,为首役胸甲应声凹陷,整个人倒飞三丈,撞塌街边酒肆半面土墙。

另一个惊愕当场,不敢动了。

马霆声震长街:“我马霆纵横南洋,倒要听听这通倭的罪名从何说起!“

李政胯下黄骠马惊得人立而起,他攥着缰绳连退五步,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那道蜈蚣疤在晨光下狰狞蠕动,却掩不住瞳孔里炸开的惧意。

这哪里是绸缎庄掌柜?分明是头噬人猛虎!

“好个刁民!“李政冷喝,“拘捕者,杀无赦!“

嘶吼声里,剩下衙役刀剑齐出。

马霆嗤笑一声,动了。

通判尚未回神,马霆一拳轰向他的马。

黄骠马悲鸣一声,着跪倒在地。

李政狼狈滚落,官袍沾满泥土。

他还未来得及爬起来,马霆一脚踩在他的脸上:“就凭你?也能抓老子?你也配?“

李政面色惨白如纸,浑身肥肉在战靴下不住颤抖。

此刻,巷子里准备动手的检校们惊呆了。

这掌柜什么来头?竟然敢拘捕,还当街殴打差役,脚踩通判。

干检校,也算是见过不少犯人,头一回见到这么横的。

“快,去向毛统领禀报,马掌柜拘捕,打官府的人,事闹大了啊。”

其中一个检校,急匆匆跑了出去。

就在这时,又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一身盔甲的朱昱,领着百余甲士策马过来,包围了云梭记。

“糟了,?虎贲左卫?,他们竟然也来了。”

“速速禀报毛统领。”

?虎贲左卫?,是京营48卫之一,护卫京城的。

朱昱是?虎贲左卫的一个百户,他看向马霆,狞笑:“拘捕,还对衙门官员出手,你今天必死!”

他抬臂砸下。

身后百余人,齐齐搭弓拉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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