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闻言连忙放下醒酒汤,伸手按住妻子整理奏折的手背:“妹子莫急,这马掌柜的底细,咱还摸不透。你细想,他张口就是治国六步,闭口能断朝堂动向,连检校都查不清的勋贵勾当,他单凭商贾小道消息就能推个七七八八。这般见识,寻常逃难商人能有的?”
马皇后也镇静下来,点了点头:“我爹武艺是高,可他当年哪有这般见识?”
“咱让毛骧查过,只知道他从南洋归来。”皇帝皱眉,“其他没有任何线索。”
“村里老人也没几个了。”马皇后眸光一闪,“重八,我要不要从宿州请乡亲过来,试探试探?”
朱元璋犹豫了下道:“咱怕这是有人要借你身世做文章。”
若真是岳丈,皇后过去,父女相认就好了。
怕就拍是个假的,有人处心积虑谋划什么。
“我明白你的意思。”马皇后道,“我不急不逼你,好么?”
朱元璋一笑:“咱再试探个几回,不就清楚了?”
马皇后点头:“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也不急于一时。”
听皇后这么说,朱元璋也暗暗松口气,他就担心皇后急急认亲,着了人家的道。
“对了,咱今天在云梭记后院,看到工匠们在做一种新的织布机。”朱元璋眼中精光闪闪,“那东西做出来,就是大明之福啊。”
马皇后没好气:“等你知道,一切都晚了。夕儿早告诉我了,木匠和铁匠都是我从内廷监派过去的。我现在也期待那新织布机呢。有了它,官办织造,将会为国库挣大笔大笔的银子。”
“太好了!”朱元璋一拍手。
……
烛火摇曳。
马皇后起身走到朱元璋身后,揉着他发胀的太阳穴。
太监来报,说检校毛骧求见。
“宣。”朱元璋挥手。
毛骧这会儿还来求见,定然有要事。
很快,毛骧跨过门槛,手里攥着的密报:“参见陛下。”
“说。“朱元璋闭着眼向后仰了仰脖子。
毛骧瞥见皇后搭在皇帝肩头的手,躬身禀报:“应天府通判收了朱昱五百两雪花银,明日要带衙役查封云梭记,罪名是私通倭寇,要把马掌柜关进大牢。”
“混账!”马皇后急了,“他们这么无法无天了?”
朱元璋缓缓睁开眼,沉声问:“朱昱可找了李善长?”
“没有,朱亮祖也未去过相府。”毛骧腰弯得更低,“但应天府衙的刑名师爷,是当年跟着李相攻婺州的老文书。”
朱元璋冷哼一声。
这种小事,李善长自然不会去管。
一个小掌柜,进了大牢,肯定是不能活着出来了。
“让检校扮成脚夫守在云梭记。”朱元璋冷道,“后巷第三个馄饨摊是我们的暗桩吧?再加两个卖柴的。”
“遵旨。”毛骧犹豫了下问,“陛下,明日应天府衙的人上门,臣的人要不要现身?”
朱元璋抬眼:“先看马掌柜如何应对,若是危急,你们再出手,定要保护好马掌柜。”
毛骧再拜:“遵旨。”
“还有,搜集好朱昱他们的罪证。”朱元璋冷冷道,“是时候震慑下那些勋贵们了。可怪不了咱,是他们自己往铡刀上撞。”
毛骧背脊一寒,领旨退了出去。
听着毛骧的脚步声渐远后,马皇后秀眉紧蹙:“重八,马掌柜会不会有事?”
“妹子,有检校盯着呢。”朱元璋安慰,“他断然不会出事。”
马皇后眼眸垂落。
她了解朱元璋,他是重亲情,那也只是对至亲。
现在还不能证明马掌柜的身份,朱元璋肯定是要利用他的。
利用马掌柜,去撕开勋贵们盘根错节的口子。
李善长门生遍六部。
陆仲亨,唐胜宗,费聚等淮西将领,都以他为首领。
朱亮祖这些后来被招降的将军,也靠着李相这棵大树。
这些勋贵功臣的根须,早缠成铁桶了。
“明日应天府衙役必去拿人。”朱元璋冷喝,“让李东坐实勾结官员、侵吞民产的罪,须得人证物证俱全。尤其是那朱昱,咱先拿他开刀,震一震朱亮祖。”
马皇后不会去干涉,只是道:“别让马掌柜真的进大牢。”
“妹子安心。”朱元璋肯定道。
这些年,他们夫妻之间默契的很,有些事,马皇后知道朱元璋会怎么做,就是她心中不赞同,也不会去阻止。
可现在关系到的那个人,有可能是她的父亲。
“哼,他若进大牢。”马皇后哼一声,“你也别想进坤宁宫了。”
朱元璋扶额:“妹子,现在还不能证实他就是岳丈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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