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前厅雕花门被撞开。
扎双螺髻的女伙计跌跌撞撞冲进来:“掌柜的!醉月楼那些贵客全来了!胭脂铺王娘子砸了咱们的茶碗!他们闹着要退钱。”
夕儿面色剧变,来的这么快?
马霆起身掀帘而出。
朱元璋跟着穿过垂花门,热浪裹着咒骂声扑面而来。
“拿我们当冤大头呐?”
“早说别信这南洋骗子!”
五十余人挤在厅堂前门处,闹嗡嗡的。
穿绛紫绸衫的富商拍着柜台:“马掌柜!昨日醉月楼三层雅间,李东当众烧了云梭记的货单!没有生丝你拿什么织绸?用蜘蛛网吗?”
“就是!”戴翡翠抹额的老妇冷笑,“李家的织娘比你家后院槐树叶子还多,拿什么斗?”
大家你一句,他一句,吐沫横飞。
朱元璋暗暗握拳,感觉这比面对一万大军还头疼。
他还看见人群里混着几个穿杭绸短打的,正捏着嗓子学老鸹叫:“云梭记要完喽……”
夕儿站在马霆身后,紧咬着嘴唇。
她知道,客人们的定金,掌柜的多数拿去订新棉花和生丝了。
“退钱!现在就要!”
“信了你个鬼,什么贵宾客。”
朱元璋和夕儿,都替马霆着急。
但是,马霆却极为从容,摊手:“要退钱的排左边,不退的排右边。”
他这话落下,大厅反而安静下来。
“但是,我有几句话说。”马霆目光扫过,“不退钱的,十日后,云梭记的丝绸准时送到各家库房。并且,从今往后,云梭记所有布匹只要李家七成价。”
“放屁!“富商涨红了脸,“生丝都被李家垄断了,你拿什么......”
“再加一条!”马霆打断他的话,“十日后,但凡持李家旧布来云梭记的,每匹补三文差价就能换新布!”
大厅又安静下来。
这怎么可能?马掌柜是疯了吗?
夕儿和朱元璋,也目瞪口呆的盯着马霆。
“我要退!”有个青年挤出大喊。
马霆朝着夕儿大手一挥:“给他退!”
有十来个人去排队退钱,剩下几十个没动。
那个富商抬眼问:“若十日后见不到绸缎,怎么办?”
“这铺子和这院子是我买下的,都分给你们。”马霆从容道。
那个老妇站出来:“好!老身愿意再相信马掌柜一回,但要加上,若违约,你马霆给老身当三年马夫!”
众人哄笑。
马霆拿起笔:“立字据!”
一个时辰后,终于解决了眼前的危机。
退钱的有十几个,大部分还是没有选择退。
……
见所有人走了,朱元璋凑近马霆,压低嗓子:“马掌柜若想今夜乘船去扬州,咱能安排三条快船。十匹快马也行。”
“老黄你咒我死呢?“马霆没好气,“这时候跑路,我云梭记的招牌倒过来挂?”
夕儿秀眉紧蹙:“掌柜的,现在没有棉花和生丝,你怎么兑现承诺?”
“棉花和生丝,都会有的。”马霆一笑。
“姓李的卡着应天府七成水路,你当他是街头泼皮?”朱元璋急的指着醉月楼方向,“那楼顶飞檐挂着十二盏琉璃灯,灯不灭,全城的生丝商连根线头都不敢卖你!”
马霆轻笑:“他们不敢,有人敢啊。”
朱元璋冷静下来。
这个从南洋回来的过江龙,还有别的手段?
对了,定然是沈万三。
李氏和那些丝商不知道马霆和沈万三是朋友。
沈万三一人的实力,强过他们全部。
但是,他让人用李氏旧布换新布,短时间内,怎么生出那么多丝绸和棉布?
新织布机?
铛铛铛……
后院不断传来声音,正在赶制新织布机。
朱元璋突然明白过来。
如果有足够的生丝和棉花,用新织布机,十日内的确能产大量的新布。
并且,成本更低!
掌柜的这是要用低价,拖垮李氏布行。
可李氏家底丰厚,背后还有李善长,掌柜的想的太简单了吧?
“马掌柜。”朱元璋面色凝重,“李氏自身家底极为丰厚,身后还站着的是当朝相国,所谓民不与官斗,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马霆不屑轻哼:“李氏那点家底,称得上丰厚?”
“比掌柜的你富啊。”夕儿忍不住道。
马霆目光扫过二人,摊手:“不装了,我摊牌了,我是亿万富翁!”
夕儿和朱元璋相视一眼。
“掌柜的,都这时候了,你就别闹了。”夕儿无语。
马霆拍了拍她肩膀:“你守着铺子,我出去一趟。老黄,今天就陪你喝酒了啊,十日后,你等着看吧。”
他朝着朱元璋一笑,大步走了出去。
扎双螺髻的女伙计冒头:“掌柜的,不会是要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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