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乾清宫。
暮秋的夕阳落下,微风吹过,带来一阵桂花香。
马皇后提着一个食盒,进了大殿。
御桌前的朱元璋,正埋头批折子。
“重八。”马皇后走到他面前,“该用晚膳了。”
朱元璋这才抬头,望见妻子鬓角银丝,柔声道:“妹子,你怎的亲自送膳?”
“再不来,怕你熬成乾清宫第二根蜡烛。”马皇后将煨着鸡汤的陶罐搁在案角,“前日徐达从前方送来的野山参,配着老母鸡炖了三个时辰。”
“北边逃荒的百姓连观音土都吃不上,朕喝着参汤?”朱元璋搁下笔,指了指折子,“你看看这数!凤阳府抛荒的田地,到现在都还没人耕种。”
马皇后用青瓷碗舀着鸡汤:“战乱才熄,恢复终极需要时间的。”
“咱也知道。”朱元璋轻叹,“可咱还是急啊,咱小的时候,饿过肚子,知道百姓的苦。”
马皇后把鸡汤放到他面前:“重八,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朱元璋咧嘴一笑,端起碗来咕噜咕噜喝汤。
马皇后微微蹙眉:“应天府流民巷里新开了施粥铺,是马掌柜开的?他现在还有心思弄这些?”
“他那是高招。”朱元璋道,“他还能去施粥,他的那些贵宾客户认为他还有钱,不会跑路。”
马皇后不解:“十日已经过去三日,他能不能生出那么多布来?”
“咱也好奇。”朱元璋摊摊手。
“重八,改天我亲自去确认吧。”马皇后皱眉,“省的我总担心他。”
朱元璋没好气:“他好的很!还说自己是什么……亿万富翁呢。”
“真那么富,还来开个小布行?”马皇后轻哼。
“对了,他还要向咱追补二十多年的彩礼呢。”朱元璋扶额。
马皇后瞋他一眼“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个叔叔。”
……
太监进来禀报,说检校统领毛骧求见。
一般这种情况,马皇后都会主动退下,不去听朝政的事。但是,这几次,她都没有退,因为她要等马掌柜的消息。
毛骧进来,参拜之后,禀报:“马掌柜在沈园,做了十架新织布机,沈园后墙拆了三丈,十架八锭织机日夜轰鸣。”
朱元璋听了,并不惊诧:“咱就说马掌柜肯定用沈万三的生丝,沈万三倒是舍得下本钱。那老狐狸的银窖,怕是比咱的奉天殿还深三尺。”
马皇后暗暗松口气。
有了沈万三的生丝,再加上那新织布机,十日后,马掌柜的新布,怕是要震惊应天城啊。
毛骧继续禀报:“沈家商船还不断从松江府运来生丝。沈园织机用的是官颁织造文书,所以没有引起李氏布行的注意,他们还被埋在鼓里。”
“呵呵,有点意思。”朱元璋嘴角勾起一抹笑,“马掌柜那日说要整垮李氏布行,当初咱觉得他高估自己了,现在看来,不是没可能啊。”
马皇后秀眉一挑:“他是要用低价,还有那旧布换新布的主意,拖垮李氏布行?”
“该是如此。”朱元璋眼中精光闪过,“这做买卖,也犹如战场啊,以前咱轻看商人了。”
“还有蹊跷的。”毛骧道,“今晨十二辆油布车进沈园,里面全是白银。”
朱元璋猛地一惊:“他搞那么多白银进京,要干什么?”
“白银走的是市舶司正税。”毛骧道,“并未引起人注意。”
朱元璋眸光锐利:“八成跟马掌柜有关,他没有低估李氏布行,这是要彻底把李氏布行,不,不仅仅是李氏布行,是要把李氏打趴下啊。”
“沈万三为何如此倾力帮他?”马皇后不敢相信。
朱元璋缓缓点头:“马掌柜与沈万三,肯定有故事。”
……
毛骧退下后,马皇后霍然起身。
“明日我就去云梭记!”她面色坚决,“是或不是,当面问个清楚。我不要猜来猜去了。”
“妹子糊涂!”朱元璋道,“若他是奸人假扮,你这一去,岂不是中计?”
“二十多年了。”马皇后眼眶泛红,“我时常想起爹,他断然没死。”
朱元璋心头一揪:“你细想!岳丈若在世该是花甲之年,那马掌柜看着不到三十。再者,占城国新王登基不过五载,这‘一字并肩王’的爵位,恰恰是五年前封的!”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打开的折子,心中一凛。
“他助占城王杀亲夺权,转头占城就送战船给咱大明。”朱元璋皱眉,“如今来到京畿,笼络沈万三,你说这南洋枭雄图什么?”
“可他若真是爹呢?”马皇后低声问。
朱元璋声音温柔:“那也不急于一时啊,他知道你做了皇后,还不来找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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