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李氏布行。
“都给老子滚进来！”李东一脚踹开账房门，空荡的布行里回响着瓷器被摔地上的声音。
他抓起案头算盘砸向缩在墙角的伙计：“三个月前还跪着求我赊布，现在连个卖草席的货郎都敢往云梭记跑！”
缩在柜台后的老账房探头：“东家，真不是我们的错，是云梭记的绸缎比咱们便宜三成，还送小物件。”
“放屁！”李东大怒，“马霆那蛮子会妖法不成？他哪来的生丝和棉花？”
他心中万分慌乱。
因为这一个月，他布行无人上门。
之前为了整死云梭记，他仓库里还囤着大量生丝。若是这些新布卖不出去，他布行不但要倒闭，还连带酒楼和青楼也会被影响。
因为他挪用了那边的钱。
这些买卖，并不是他一个人，后面还站着贵人。
一旦出什么差池，影响贵人的收入，他一家都得完蛋。
珠帘轻响，孟雪提着食盒跨过门槛，一袭素衣长裙，身姿婀娜。
她将热汤摆在狼藉的案几上，柔声道：“相公喝口姜茶暖暖。”
“暖个屁！”李东掀翻汤碗。
滚烫汤汁泼在孟雪手背，白玉般的肌肤瞬间泛起红痕。
他掐住妻子下巴逼她看向空货架：“看看你干的好事！那日让你在云梭记当众验货，你倒跟姓马的眉来眼去！”
孟雪疼得睫毛轻颤，却仍放软声调：“马掌柜当时有杨大人撑腰，妾身能怎么办？”
“杨宪算什么东西！”李东甩开她，指向门外，“你们这些贱骨头见风使舵的本事倒好，现在连织娘都跑去云梭记领双倍工钱！”
他扯过伙计手里的账簿砸向妻子，“看看！上个月连你孟家来布行拿了多少绸缎！”
孟雪蹲身，秀发垂落，一滴泪砸在翻开的账页上：“妾身明日就去族里借钱，还上家人的债。”
“借？”李东甩开她的手冷笑，“你当孟老狐狸肯掏银子填窟窿？不如把你这身皮肉押给云梭记，马霆不是爱看你披孔雀罗么？”
冷风吹进来，孟雪单薄的肩头微微发抖，垂落的青丝遮住眼底凄楚，轻声道：“妾身这就去典当嫁妆。”
“都给老子滚！”李东咆哮一声。
所有人慌乱的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朱昱大步进来，喊一声：“掌柜的，我来拿这个月的钱。”
“公子，再不搞定那马霆。”李东眸光阴冷，“以后，我就没钱孝敬你们了。”
朱昱冷哼一声：“我爹派我来助你的，这回一定整死那马霆。”
……
马霆从沈园出来，坐着马车经过秦淮河畔。
他看到一个素雅婉约的女子，呆呆立在河畔树下，微风吹过，身姿迷人。
怎么是她？
马霆没想到会看见李东的夫人孟雪，看上去，应该是刚刚哭过。
当时在太白楼，看李东对孟雪呼来喝去，就知道这少妇在家中，肯定时常被欺负。
他叫停马车，走向树下的孟雪。
“嫂嫂？真的是你啊。”他热情的招呼。
孟雪看到他，颇为意外，连忙擦了擦眼角，气质温婉的微微欠身：“马掌柜。”
“嫂嫂，是有人欺负你了吗？你告诉我，我与李大哥是生意场上的朋友，定会帮你出口恶气。”马霆一脸气愤道。
孟雪都被他整懵了。
欺负我的是李东，但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你？
“别怕啊，嫂嫂，有我给你出气。”马霆碰了下孟雪的小手，就很有规矩的收入回去，一脸正色。
他一边说，一边近距离打量孟雪。
那肌肤白皙得似透着光，细腻紧致得不见一丝岁月的痕迹，即便未施粉黛，面容依旧精致，细长的黛眉如远山含黛，气质温婉娴静，举手投足间尽显典雅，真真是一位风姿绰约的佳人。
“我没事。”孟雪连忙道，眼神有些慌乱，“不麻烦马掌柜，告辞。”
马霆嘴角含笑：“听说夫人很喜欢做衣服？以后若是方便，可以来云梭记。”
孟雪面色微红，加快了脚步。
马霆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他打听过了，孟雪是被家里逼着嫁给李东的。
因为李东看中了孟雪设计的衣服，这姑娘很有才华的，要是在现代，她会是个厉害的设计师。
马霆看中了她的才华。
对，就是才华，不是迷恋她的美貌，尤其不是她身上那股温婉成熟的风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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