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艘战船包围了画舫。
但是,那画舫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马霆和毛骧对视一眼,立刻下令上船搜。
两人踏上画舫,船头香炉尚有余温,半盏残茶在案几上泛着涟漪。
但检校搜查后来报,船上一个人都没有。
“水遁机关!”马霆踹开舱门,地板赫然裂着三尺见方的暗格。
他立马下令,检校下水搜。
几十个检校扑通扑通跳入河中。
毛骧再下令,船分开搜。
马霆站在船头,迎风而立,笑道:“当初我们就该直接围上来。”
“大意了。”毛骧摊手,“还以为在河中间,他们插翅难逃。”
这时,一个浑身湿透的检校攀上船舷:“禀统领,下游三里处发现沉箱。”
箱子被拉上来,打开。
玄铁面具泡在羊乳里,镂空处残留的脂粉已凝成絮状。
毛骧用刀尖挑起面具下压着的素笺,墨迹被水洇得妖冶如蛇:“秦淮风月好,再会赠狼烟。”
“还挺霸气。”马霆一笑。
“也不算全无收获。“毛骧笑道,“至少知道达鲁花赤是个女人,还有十三翼护身。”
没办法,他们只能收兵回去。
……
夕阳挂在天边,十艘战船缓缓靠岸。
马霆正拧着衣摆上的水渍,一抬眼,便瞧见朱元璋负手立在青石码头,玄色常服被晚风卷起袍角,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众人。
毛骧下意识要屈膝,膝盖刚弯半寸又硬生生挺直,快步上前抱拳笑道:“黄大哥,怎的在此处溜达?”
“听西街刘铁嘴说书,正巧瞧见河上热闹。”朱元璋目光掠过湿漉漉的马霆,抬了抬下巴,“捞王八呢?”
马霆甩着发梢水珠踱过来:“检校机密,老黄你少打听。”
毛骧面色古怪,忙打圆场:“倒不必瞒黄大哥。今日围剿探马军司的达鲁花赤,可惜让她水遁了。”
“十几条船都没抓住?”朱元璋冷哼。
“你懂个屁!”马霆湿漉漉的手掌“啪”地拍在朱元璋肩头,惊得毛骧眼皮直跳,“那婆娘带着蒙元十三翼,老子火枪崩了个狼裘壮汉,又顶心肘撞飞个胡女……”
他比划着动作,水珠溅到朱元璋脸上。
毛骧见皇帝眼角抽搐,慌忙道:“检校衙署还有要务,我就先走了。”
话未说完已倒退着拱手,灰鼠似的窜上河堤。
身后传来马霆的嚷嚷:“跑什么?晚上醉仙楼吃酒啊!”
夕阳下只剩朱元璋和马霆。
朱元璋捻着肩上水渍:“检校统领给你当跑堂的?”
“老子人缘好呗。”马霆边走边道,“倒是老黄你,竟然还去听说书,嫂子真不揪耳朵?”
朱元璋摊手:“不是你说媳妇不听话,就打吗?”
“你还真打了啊?”马霆瞪眼。
“那不能够,男人打女人,没出息。”朱元璋看着前方醉仙楼,“走,喝酒去,你请。”
……
两人大步进了醉仙楼。
跑堂小二看到马霆,连忙热情迎上去:“掌柜的可算来了!昨儿新到的火腿正吊在后厨梁上,就等你来开刀呢!”
马霆摆摆手:“雅间备着,十年陈的梨花白烫两壶,菜你就看着上。老子今天请兄弟喝酒,甭省银子。”
朱元璋负手踱进大堂,目光扫过,鼻尖轻嗤:“暴发户做派。”
“这叫风雅!”马霆踩着吱呀作响的黄花梨楼梯往上走,“二楼雅间能瞧见秦淮画舫,夜里红绡灯亮起来,啧啧,是一美景呢。”
“掌柜的,你最爱坐的听雪轩!”小二推开门。
八仙桌上已摆好盘子,瓷盘里码着糖渍梅子,甜香混着博山炉里沉水香,熏得人骨头发酥。
朱元璋指尖拂过椅子上的毯子,嘴角抽搐:“这料子好啊。”
“新绣娘的手艺!”马霆撩袍落座,“知道老黄你在大都督府见过世面,但我这醉仙楼光厨子就养着八大菜系十二位名厨。”
朱元璋目光扫过,心中暗骂,一个酒楼,用得着这么富贵?
他盯着墙边鹤形烛台那鹤喙衔着的夜明珠,问:“这珠子,莫不是高丽那边的东海鲛珠?”
“老黄眼力见长啊!”马霆得意道,“上月走漕运的兄弟孝敬的。”
他把醉仙楼改了下,有些就是面对贵宾客的,当然要高大上。
没多久,一桌丰盛的酒菜上桌。
朱元璋揉着太阳穴,无语道:“这桌菜抵得上寻常百姓三年嚼用,用的着吗?”
“所以说让你辞官嘛!”马霆舀起一勺蟹粉淋在朱元璋碗里,“跟着我当个二掌柜,天天鲍参翅肚。”
朱元璋没好气:“咱自家还有产业,不跟你做二掌柜。”
马霆撂下筷子,鄙视:“老黄啊,你那屁大点产业。”
朱元璋气结。
咱屁大点产业?整个天下都是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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