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二刻,西直门瓮城的青石板被踩得咚咚响。
朱慈烺站在粮车旁,看着最后一辆带篷的木轮车碾过结冰的车辙,车板下露出的米粒在阳光下泛着金芒——系统兑换的十万石粮食到了第三批。
“太子殿下!”
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撞进耳膜。
朱慈烺转头,见一个穿补丁棉袄的老妇被人群挤到粮车边,枯枝般的手死死攥住车帮,浑浊的眼睛盯着车缝里漏出的米粒:“我家那口子昨儿还说,今年怕是要饿到啃树皮……”
“老人家。”朱慈烺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个布包,轻轻塞进她手里。
布包是系统空间里取的,装着两斤新米,“先熬锅稠粥暖暖胃。”
老妇抖着手解开布包,米香腾起的刹那,她突然“扑通”跪下,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太子爷是活菩萨转世!”
围观的百姓跟着跪了一片。
朱慈烺望着那片晃动的头顶,耳中传来系统提示音:“赈灾完成度37%→45%。”他喉结动了动——前世历史课上老师讲过,崇祯十七年京城粮价涨到每石三十两,百姓易子而食。
可现在,他亲手把米价压到了五两一石。
“殿下,户部的人来了。”
王承恩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朱慈烺抬头,就见户部左侍郎张慎言带着两个小吏挤过来,官服下摆沾着草屑,显然是从粮仓一路跑过来的。
“启禀太子,新粮已入官仓。”张慎言抹了把额角的汗,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小的按您吩咐,每车粮都过了秤,十车少半升都记着呢。”
朱慈烺扫了眼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突然伸手拍了拍张慎言的肩膀:“张大人,明日起你兼管顺天府粮市。”
张慎言猛地抬头,眼眶瞬间红了:“殿下信得过卑职?”
“信得过。”朱慈烺指了指粮车,“能在陈尚书眼皮子底下把官仓钥匙交给我,就信得过。”
人群里传来抽气声。
朱慈烺知道,这话是说给躲在街角的眼线听的——陈演昨日派来“协助”赈灾的人,此刻正缩在卖糖葫芦的摊子后,腰间的信鸽笼子被攥得发白。
月上柳梢时,东宫暖阁的炭火烧得正旺。
朱慈烺解下外袍,看着系统光幕上“今日签到”的金色按钮,指尖微微发颤。
这是他穿越后第十三次签到,前十二次分别得了五千两白银、三百石粮食、一套《天工开物》改良版……
“叮——”
光幕展开的刹那,朱慈烺屏住了呼吸。
基础奖励栏跳出一行小字:“现代医学知识书籍(全套):含《传染病学》《外科手术规范》《中医急救手册》。”
“系统!”他差点喊出声,又慌忙捂住嘴。
前世他看过太多明末瘟疫的记载,京城此时正闹着肺疫,每日抬出城门的棺木能排半条街。
他抓过书册翻到《鼠疫防治》,指尖在“隔离、消毒、分症治疗”几个字上反复摩挲。
“王伴伴!”他拔高声音。
外间传来脚步声,王承恩掀帘进来,眼角还带着没擦净的药汁——白天在粥棚帮着施药,被百姓的眼泪糊了一脸。
“立刻传太医院院判来。”朱慈烺把书册推过去,“就说本太子得了套仙书,能治时疫。”
王承恩扫了眼书皮,浑浊的眼珠突然亮得惊人:“殿下是要……”
“先教他们隔离病患。”朱慈烺指了指《传染病学》里的示意图,“把城西空着的织染局改成隔离所,病人按症状分房,医官进出要洒石灰水。”
王承恩重重叩首:“老奴这就去办!”
第二日早朝,奉天殿的蟠龙柱下飘着若有若无的药香——是太医院按新法子烧的艾草。
朱慈烺站在丹墀下,看着陈演青灰的脸色,突然开口:“启禀父皇,儿臣有本要奏。”
崇祯放下茶盏:“说。”
“自赈灾以来,儿臣见户部拨粮总慢半拍。”朱慈烺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昨日查了官仓旧账,发现去岁拨给顺天府的三千石赈灾粮,竟有一千石记在‘修补粮仓’名下。”
殿内响起抽气声。
陈演的手指抠进朝服腰带,喉结上下滚动:“太子莫要听小人谗言……”
“儿臣自然不敢信小人。”朱慈烺把纸递给司礼监秉笔太监,“这是顺天府粮房书办的供状,说陈大人的管家去年腊月收了粮商五百两银子,改了粮册。”
崇祯的目光扫过供状,突然冷笑:“陈卿,你不是说户部最是清廉?”
陈演“扑通”跪下,额头砸在金砖上:“陛下明鉴!这定是有人栽赃……”
“儿臣已让王伴伴带人去陈府查账了。”朱慈烺声音一沉,“若查不出问题,儿臣愿领欺君之罪。”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承恩掀帘而入,手里捧着个漆盒,盒盖掀开的刹那,陈演的脸比殿外的雪还白——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几本账册,封皮上“陈”字火漆印还泛着暗黄。
“启禀陛下,陈府地窖里搜出这些。”王承恩的声音像淬了冰,“与户部存档的账册比对,少记了赈灾银十二万两,侵吞粮款八万石。”
崇祯的手重重拍在御案上,震得茶盏跳起来:“陈演!”
陈演瘫在地上,连滚带爬爬到丹墀前:“陛下,臣一时鬼迷心窍……”
“拖下去!”崇祯喘着粗气,“交三法司严审!”
朱慈烺看着锦衣卫把陈演架出去,余光瞥见角落里的张慎言——这个昨日还唯唯诺诺的户部侍郎,此刻挺直了腰板,目光亮得像淬过的剑。
退朝后,朱慈烺留在文华殿。
张慎言带着工部主事孙元化等五人跪在阶下,官服上还沾着早朝时的露水。
“都起来。”朱慈烺亲手扶起孙元化,“孙大人,听说你在天津卫试造过燧发枪?”
孙元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狂喜:“殿下连这个都知道?”
“不仅知道。”朱慈烺从系统空间摸出一把短铳——这是前日抽奖抽到的“初级火器”,“本太子要建个火器局,缺个能把图纸变成铁的。”
孙元化的手指颤抖着抚过铳身的螺旋膛线,突然“咚”地磕头:“卑职愿为太子效死!”
其他官员面面相觑,也跟着跪了:“我等愿为太子驱使!”
朱慈烺望着这堆挺直的脊梁,心里突然热得发烫——前世历史书里,这些名字大多淹没在朝代更迭的尘埃里,可现在,他们要跟着他,在历史上刻下新的痕迹。
戌时三刻,乾清宫西暖阁。
崇祯靠在软榻上,手里捏着王承恩刚递来的密报:“太子昨日拨了五千石粮去隔离所,今日又让太医院的人在城门洒石灰水……”
“陛下。”王承恩蹲在脚边添炭,“老奴跟着您二十年,从没见过哪个皇子像太子这样……”他顿了顿,“他心里装的不是龙椅,是这万里河山。”
崇祯望着窗外的月亮,突然笑了:“朕昨日去西直门,看见百姓排着队给太子立长生牌。”他摸出一块玉佩,是太子周岁时他亲手雕的,“当年周后抱着他说,这孩子将来定是个贤王。”
王承恩没说话,只是把炭盆往近前挪了挪。
“若朕真撑不住了……”崇祯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或许,他能救大明。”
同一时刻,陈府后宅的地窖里,陈演望着最后一摞账本在火盆里卷曲成灰,喉间发出嘶哑的笑声。
他摸出袖中那封未及送出的密信——是山海关总兵吴三桂的亲信写的,“太子若除,愿以关宁铁骑为援”。
“朱慈烺,你断我财路,我便要你命。”他对着跳动的火苗呢喃,“明日……明日就送那封密信出城……”
东宫的雕花木窗被夜风吹得轻响。
朱慈烺站在檐下,望着满天星斗,手里攥着系统新刷新的任务:“京城秩序稳定度≥80%,奖励:初级工业城设计图(含炼铁厂、纺织坊、火药局)。”
他低头看向城下——灯火绵延处,传来巡城兵丁的梆子声,还有百姓家飘出的饭香。
“这只是个开始。”他轻声说,嘴角扬起一抹笑,“等工业城建起来,等火器局冒起烟,等关宁铁骑再不敢叩关……”
风卷着几片雪花落在他肩头。
朱慈烺伸手接住,看着雪花在掌心融化,忽然想起今日在城门口看见的景象——几个孩童追着粮车跑,嘴里喊着“太子哥哥”。
他摸了摸胸口的系统光幕,那里静静躺着明日的签到奖励预告:“随机图纸×1(可能包含蒸汽机、铁路模型、化肥配方)。”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朱慈烺望着逐渐安静的京城,目光穿过重重宫墙,落在南方的天际线。
那里,李自成的大军正朝着太原推进;更北边,多尔衮的八旗兵在冰河边饮马。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比如此刻,西四牌楼的药铺前,几个医官举着新学的“消毒水”往墙上泼,百姓排着队领预防瘟疫的药丸;比如东直门外的官仓前,张慎言带着小吏们核对粮册,烛火映得账册上的数字格外清晰;比如文华殿里,孙元化正和几个工匠围着短铳画图,炭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画出的不是老套的火门枪,而是带膛线的新式火器。
“爹,”他对着乾清宫的方向轻声说,“儿臣会帮您把这破碎的山河,一点点补起来。”
雪越下越大,很快盖住了地上的脚印。
朱慈烺转身回屋,靴底碾碎一片积雪,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声音,像极了旧世界碎裂的声音,也像极了新世界萌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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