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皇宫大内。
橘红色的光芒自天边洒下。
建文帝朱允炆站在大殿外的台阶上,沐浴着夕阳的光辉,仰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
就在刚才。
使团在夕阳西下之时返回京城,正使李景隆也立刻进宫见驾,将此行所发生的事情大体地说了一遍。
当然。
李景隆全是在胡说八道就是了。
“陛下!”
“燕逆实在猖狂!”
“正所谓骄兵必败!陛下乃天命之人,自然可以逢凶化吉,转危为安,燕逆必定会在南京城下折戟沉沙!
李景隆站在旁边。
恭恭敬敬地在朱允炆面前说着漂亮话,言辞恳切,语气笃定。
“他日燕逆来攻,臣李景隆必誓死阻敌,以报答陛下的圣恩!”
“臣已经将家中钱财尽数兑换为金银,愿献于陛下,供陛下赏赐守城士卒与有功之人!”
言罢。
李景隆招了招手。
紧接着就有一群禁卫抬着五六个大箱子来到镜前,打开之后,只见箱子中装满了白花花的银子与黄灿灿的金锭!
曹国公可是下血本了!
为了彻底取信于朱允炆,他可是把自己国公府搬空了大半,从他爹李文忠开始,二三十年来积攒的银钱几乎尽数取出。
“患难见真情啊……”
看着眼前这一幕。
朱允炆忍不住伤感地叹息一声。
事到如今。
但凡是个智力水平在及格线以上的勋贵或官员,都能看出来他建文朝廷马上要完蛋了。
文武百官,衮衮诸公。
在此时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像他这样散尽家财,为国尽忠?!
“满朝文武,无一人矣……!”
想到这。
朱允炆竟有些感动起来。
伸手拍了拍李景隆的肩膀,眼神中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真挚和信任。
“表哥,多谢了……”
闻言。
李景隆慌忙跪下,满脸惭愧之色。
“若非是臣,朝廷也不至于到今日这般的景象!”
“过去的事,便让他过去吧!”
当年要不是他实在太坑。
导致郑村坝和白沟河两次毁天灭地般的大败,建文朝的局势自然不会沦落到这般局面。
伸手把李景隆从地上扶起来,看着他那脸上掩盖不住的愧疚与悔恨,朱允炆心底深处最后一丝心结也随之消散。
“能力不行,但忠贞可嘉!”
这就是此刻朱允炆对李景隆的评价!
“陛下。”
“臣必定会死守南京,就算真的大势已去,臣也绝不会苟活偷生,愿为陛下和我大明战至最后一刻!”
说罢。
李景隆抬头,眼神坚定似铁。
“至死方休!”
——
安王府。
一伙王府家丁正抬着那口棺材往府中走去。
“欸我说,怎么这抬回来的棺材这么沉?我记得抬出去的时候很轻来着……”
“对啊对啊!”
几个家丁心中满是疑惑。
今天早上,他们把棺材抬出去的时候,觉得非常轻松。
可转眼间,到了傍晚。
这棺材反而重得吓人,甚至于还多叫了几个人来一起抬,才能勉勉强强地把府中慢慢挪去。
棺材内。
随着抬行时的颠簸,郑和与朱高煦二人都是难受万分。
本来这棺材就小,他俩块头又大。
两个人挤在棺材里边就已经很难受了,现在又加上上下起伏颠簸,难受的程度更是加了几倍。
“这群夯货,颠死俺了!”
朱高煦实在是难受得够呛,忍不住低声骂了一阵,然后扭过头来,喘了口气,压低声音问道:
“马和兄弟,咱俩啥时候能出去透透气啊!”
“这不都已经到了安王叔的府上了吗,干脆咱俩直接破棺而出得了,省得费事!”
“嘘,嘘!”
郑和连忙示意他噤声。
“小声点!”
“这南京毕竟是建文的老巢,安王殿下作为亲王恐怕正被他监视,此刻咱俩绝对不能出去!”
“且等等,且等等!”
“等待会四周没人乐趣,咱俩再出去寻找安王殿下!”
郑和生性谨慎小心。
自己和身边这位燕王家的老二可是身负重任,万事自然要谨慎而行,切不可出纰漏。
二人低声交谈间,棺材已然轰隆落地。
“都下去吧!”
从书房里钻出来的朱楹挥了挥手,一众家丁便迅速行礼离去。
不多时。
周围就只剩下朱楹一人。
“算算时候,李景隆应该也该从宫中出来了……”
“目前看来。”
“计划实施得很是顺利,没遇到什么插曲,如此,一切便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朱楹自信一笑。
到目前为止,朱楹的计划进展很快。
一方面。
借着抬棺出使,散尽家财等一系列手段,大明战神一代目,曹国公李景隆基本上已经取得了朱允炆的信任。
另一方面。
他也和城外的朱老四成功联络。
如此。
内外合谋之下,只要不出意外,建文帝朱允炆已然是他朱楹的囊中之物了!
“朱允炆啊……”
“你就算是再聪慧,再谨慎,千防万防,警惕有人与朱棣合谋,却也料不到这一切的幕后之人是我!”
朱楹心中甚是畅快。
长久以来,他营造的“风流王爷”的人设实在是太过于深入人心。
京城上下。
谁不知道他朱楹是天字号的大纨绔?!
想到这些,朱楹心中一阵畅快。
走到棺材跟前,伸手落在棺材盖上,提肛用力,狠狠一推!
下一刻!
在朱楹骇然的目光中,俩彪形大汉直挺挺地从棺材里立了起来!
朱楹:!!!
安王殿下差点被吓得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