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朱元璋话锋一转,提起另一件事。
“伯殷,咱信得过你。”
“允炆主持修订的《大明律》,咱瞧过了。”
“改得不错,到底允炆还是太年轻啊。”
“他身边尽是些读书人,咱就怕日后他被这些人迷惑了心智。”
梅殷听闻,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安。
但话已至此,他思索片刻后说道:
“皇太孙虽年轻,却心怀仁义。”
“如今天下太平,治理地方正需要这些文官。”
“陛下若不放心,不妨挑选忠诚正直之人,辅佐皇太孙。”
听他这么讲,朱元璋神色间闪过一丝忧愁。
“咱还记得洪武十五年,东阁大学士吴沉举荐了方孝孺。”
“当时,咱就对这人印象深刻,本打算把他留给标儿用。”
“洪武二十五年,又有人举荐,咱给拦下了。”
“如今,也该启用他了。”
由此可见,朱元璋早就开始为继承人布局了。
他把有才能的人先压制下来,就是为了让继任者启用,施予恩义,好让这些人才感恩戴德。
梅殷对方孝孺也称赞不已:“方孝孺品行端正,是个谦谦君子。”
“有他辅佐皇太孙,必定不会出岔子。”
朱元璋略作思忖,接着说:“伯殷,往后你就在金陵负责练兵吧。”
梅殷一听,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不过还是恭敬地领命:“臣遵陛下旨意。”
他心里明白,朱元璋今日这番话,分明是在为后事做安排。
一方面把之前培养的人才调入京城,另一方面让自己练兵,显然是为了应对可能发生的变故。
原因再简单不过,各地藩王,也就是朱允炆的叔叔们,没一个是好对付的。
朱元璋虽没明说,但已做好防备。
平心而论,朱元璋在历代帝王中算是重情重义的,对自己的儿子们多有维护。
犯错时严厉斥责,却也盼着他们能改过自新。
可如今他身体大不如前,新君即位后,大明会走向何方,他心里没底,只能提前做好后手准备。
与此同时,朱允炆在房间里唉声叹气,来回踱步。
一旁的太常寺卿、东宫伴读黄子澄,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黄子澄轻声说道:“殿下,陛下让荣国公在金陵练兵,看来是为防日后有不测。”
“殿下主持修订《大明律》,如今在朝野已有不小的反响。”
“陛下做这些,都是在为将来打算。”
“殿下此时虽忧心陛下龙体,但也得考虑未来局势。”
朱允炆停下脚步,转头问道:“未来局势?”
“你的意思是,将来会有人造反?”
黄子澄微微点头,拱手说道:“殿下,纵观历朝历代,藩王权柄过重,定会引发内乱。”
“就像汉朝初期,藩王叛乱就是例证。”
“还有件事,殿下想必还记得。”
“当年殿下刚被立为皇太孙,燕王入京,陛下说‘风吹马尾千条线’,让殿下和燕王接下句。”
“殿下对的是‘雨打羊毛一片膻’,不知殿下可还记得燕王对的什么?”
朱允炆听到这儿,拳头不自觉握紧,他怎么可能忘记?
当时朱元璋对朱棣的赞赏溢于言表,他咬着牙说:
“燕王对的是‘日照龙鳞万点金’。”
黄子澄点头,轻叹一声:“从燕王的应对就能看出,他野心勃勃,绝不愿屈居人下。”
“所以殿下此时必须考虑一件事,那就是限制各地藩王的权力。”
“否则,假以时日,他们定会成为大明动荡的根源。”
朱允炆轻轻点头,眼睛微眯,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自己的三弟朱允熥。
此时,宝安县王府内,朱允熥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嘟囔道:“奶奶的,谁在背后念叨我呢?”
身旁的刘安皱着眉说:“主子,这次周新来者不善,咱们要不要做些应对?”
朱允熥瞥他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你可是我的亲信,别收了别人好处,就在我面前胡言乱语。”
“我可提醒你,有些事碰不得,不然你得想清楚后果。”
刘安“扑通”一声跪地,不敢隐瞒:“主子明察,确实有些商人私下送我些东西,不过都是些小玩意儿,钱财我可没收。”
“我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才随口一提。”
说着,又赌咒发誓:“奴才绝没答应他们什么,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朱允熥摆摆手,淡淡地说道:“你心里有数就行。”
“现在可是非常时期,连我这个王爷都得小心行事,你别惹事。”
“对了,那个周新现在到哪儿了?”
刘安一脸疑惑地说道:“周新到了宝安县附近就停下了,说是偶感风寒。”
“可咱们得到的消息是,他在驿站整天看书,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朱允熥皱起眉头想了想,随后展颜一笑:“有意思,果然是有本事的人才敢来。”
“这个周大人显然是想在宝安县干一番大事。”
“从今天起,你给我机灵点,管好下面的人,别给我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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