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刚过，京城西市热闹得跟煮饺子似的。
杨林戳在自家店铺门口，瞅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直发愁。
长明商铺的匾额挂得板正，大门敞得开开的，可进店的人连个影儿都没有。
“唉，再好的货也怕没人知道啊！”杨林叹了口气。
王朔成蹲在门边搓手取暖：“着啥急？哪家阔少爷这会儿出门？再说这大雪天的，冻得人脑壳疼。”
杨林突然一拍大腿：“老王！咱是不是忘了正事儿？”
王朔成猛地站起来：“哎哟！朱公子让咱戴手套当活招牌呢！”
两人对视一眼，麻溜钻进店里一人摸了双手套套上，站门口晃悠。
没一会儿，有个穿得花团锦簇的少年郎凑过来：“你们手上这是啥玩意儿？”
杨林立刻举起手比划：“这叫手套！冬天暖手神器！公子要不要进店瞅瞅？”
少年郎挑眉：“嘿，听着新鲜，进去瞧瞧！”
少年郎一进店就抓起手套往手上套，左看右看没说话。
杨林心里发毛，堆着笑问：“公子，这手套中不中意？”
少年郎突然咧嘴：“满意！太满意了！戴上手立马暖烘烘的，跟揣了个小火炉似的！”
杨林松了口气，赶紧推销：“公子眼光真好！咱这儿手套数量有限，您要是喜欢——”
“来十双！”少年郎一拍桌子，“给家里老老少少都备上！”
杨林眼珠子一转，笑嘻嘻说：“公子买这么多，肯定是尽孝道！这样，您这双算小店送的，就当给您孝心点赞！”
少年郎摆摆手：“别介，无功不受禄——”
“公子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杨林假装要作揖，“以后跟朋友唠嗑时，帮咱长明商铺美言两句就行！求您赏个脸！”
少年郎被逗得直乐：“行！我收下还不成嘛！”
等少年郎带着随从扛着手套走了，杨林戳了戳王朔成：“你守店，我出去晃悠晃悠！”
王朔成秒懂，往门口一站，冲隔壁掌柜们直拱手：“天冷，多穿点啊！”
再说那少年郎，没走多远就钻进酒楼。
“三郎！你咋又迟到？”几个小伙伴起哄。
被喊三郎的少年晃了晃手：“路上看见个好东西！瞧这手套！”
“啥玩意儿？”有人上手要摸。
三郎往后躲：“别抢！这是西市‘长明商铺’买的！想买趁早，晚了可没了！我跟你们说啊，这手套——”
他巴拉巴拉把杨林夸他的话原样搬出来，末了还补一句：“真不骗你们，比暖炉还顶用！”
没一会儿，一群少年郎呼呼啦啦杀回长明商铺。
王朔成瞅见这阵仗，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堆笑：“公子们咋又回来了？莫不是手套——”
“少废话！”有个少年挥挥手，“快带我们买手套！”
王朔成憋笑：“得嘞！里面请！”
店里顿时热闹得跟菜市场似的，少年们一边试手套一边咋呼。
“这玩意儿牛啊！戴着手套能拉弓！”
“给我娘买两双，她冬天手老冻裂！”
“掌柜的！先来十双！”
王朔成笑得合不拢嘴：“都有都有！管够！”
等这群人戴着新手套乐呵呵走了，门口围观的掌柜们凑上来：“老哥，你们卖的啥宝贝？咋这么火？”
王朔成摘下手套递过去：“就这玩意儿，手套！试试？”
几个掌柜戴上手套，眼睛立马亮了：“嘿！真暖和！有多少货？”
王朔成揣着明白装糊涂：“货不多，想买趁早——”
正说着，有个老头挤进来：“在下马家商号马辉祖，想跟您谈谈手套生意——”
王朔成眼皮一翻，直截了当：“巧了！手套卖给谁都行，就不卖给你们马家！”
王朔成这话一出口，满屋子人都傻了眼。
马辉祖脸上挂着笑，心里直冒火：“老哥，我马家哪儿得罪您啦？”
王朔成刚说完就想抽自己嘴巴——咋忘了这是京城？
可转念想到背后站着朱公子，腰杆又硬了：“马老爷这话折煞我了，小本买卖，哪敢谈得罪啊？”
这话听着恭敬，语气跟吃了枪药似的。
马辉祖在商海混了几十年，能听不出弦外之音？
可他左思右想，马家在京城也算本分，咋就得罪人了？
“打扰了。”马辉祖拱拱手，“要是家里有不懂事的小辈，您多担待。”说完转身就走。
他刚走，杨林气喘吁吁跑回来，一看店里人山人海，凑到王朔成耳边问：“咋回事？脸色跟吃了苍蝇似的。”
“马家想来谈手套生意，被我怼回去了。”王朔成摸了摸鼻子，“刚才说话可能太冲，得罪人了。”
杨林冷哼一声：“得罪就得罪！这些年咱受他们的气还少？装了多少年孙子，还不是被他们逼的！怕啥？有朱公子撑腰，他马家敢动咱一根汗毛？”
旁边有商人凑过来假惺惺劝：“两位，跟马家闹僵可不妙啊……”
杨林大手一挥：“无妨！他们眼馋咱这手套生意，偏不让他们做！几位要是感兴趣，走，茶楼喝茶去！”
到了茶楼后堂，杨林直奔主题：“客套话不多说，各位要多少手套？先说好，只收粮食，今年的新粮！”
“为啥要粮食？”有人纳闷。
杨林叹气：“不瞒各位，咱都是河州卫人。河州卫马家搞限量卖粮，有钱都买不着！逼得咱只能出这招啊！”
众人恍然大悟，感情真是跟马家结了梁子！
“粮食好说，价格呢？”
“就按店里九成价，粮价跟市价持平。”杨林笑眯眯地补刀，“各位别想着仿制，市面上的皮毛早被咱扫空了！您家里要是有存货当我没说。”
众人面面相觑——得，人家早把路堵死了！
纷纷点头：“行，就按您说的来！”
马辉祖回了铺子，正琢磨这事呢，孙子凑上来：“爷爷别操心！那破铺子开在西市犄角旮旯，能有啥背景？不过是靠手套赚了点小钱，得意忘形罢了！”
马辉祖敲了敲桌子：“你懂个啥？万一背后有人故意挖坑呢？去，把这事查清楚！”
孙子刚走，老仆凑上来：“那铺子今早刚开业，东家不是本地人，铺面荒废好久了，最近才收拾开张。”
马辉祖捻着胡子点头：“不管啥来头，先把皮毛全买了！没了皮毛，我看他们拿啥做手套！”
另一边，长明商铺里炸开了锅。
“卖光了？逗我呢！老子大老远跑来，你说没就没？信不信老子砸店！”
“就是！今天拿不出手套，跟你没完！”
杨林扯着嗓子喊：“各位小爷消消气！今天实在没货了，您留个名儿，明儿优先给您备着！”
一群二世祖这才脸色好转——万一明天国公家的来抢货，他们哪儿争得过？
赶紧留名交钱，生怕落了后。
等人群散了，杨林苦笑着揉嗓子：“这辈子头回为生意太好发愁！早知如此，该让老李把货直接拉城外去，省得被抢空！”
王朔成附和：“赶紧收拾吧，连夜回河州卫！粮食凑得差不多了，河州卫的粮铺也该开业了。对了，别忘了告诉老李，别把货拉进城，否则连门都出不去！”
两人边收拾边嘀咕：“真没想到，赚钱的生意就得是别人没有、咱独有的！这回啊，可算扬眉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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