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啥情况？”朱祐樘直接问。
孙野摇摇头，说：“我看一时半会儿打不起来，涂尔干那些人估计还在等人呢，可能他也没把握就带这点人拿下和硕部落。”
朱祐樘点点头，这也在意料之中。
涂尔干能被牙兰看重，肯定不傻。
“我看涂尔干十有八九打算等和硕部落的人都睡熟了，再搞偷袭。”和卓巴尔说着，看向孙野问，“他们离和硕部落还有多远？”
“十里开外。”孙野看向朱祐樘说，“我觉得他说得差不多，涂尔干他们的人，虽说驻扎在离和硕部落十里开外的地方，但连个火光都没有，明显是不想暴露自己。而且我们试了几次，根本没法穿插进去给和硕部落报信。”
“那就差不多了，按我们草原人的习惯，平时派探马最多也就派出五里地。”一旁的普纳托也说道。
当然，他这话有点水分，真要是平时没啥事，谁大半夜会派探马出去五里地？
不过他们的话，朱祐樘还是信的。
涂尔干不傻，知道和硕部落不好对付，肯定不会贸然强攻，偷袭才是上策。
强攻的话，就算人多，死伤也少不了。
“这样，我们也先休息，今晚肯定有一场恶战。所有人都给我和衣而睡，不许用明火取暖。既然涂尔干想搞夜袭，那我们就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朱祐樘说完，又看看孙野，说，“今晚你们就辛苦点，给我盯紧涂尔干那些人。记住，他们可能还有援兵，要是发现援兵，放他们过去就行。”
草原人在野外自有取暖的办法，这朱祐樘也见识过。
这边他们准备以逸待劳，涂尔干那边也在烧着牛粪取暖。
“将军，你说这大明太子到底藏哪儿去了？咱们派出去那么多探马，咋还没找到他的踪迹呢？”涂尔干手下的副将闲着没事，问了一句。
他们屠戮这些部落，不过是给寻找朱祐樘打掩护罢了。
当然，顺便把这些部落整合一下，对牙兰来说，怎么都不亏。
涂尔干这人，五大三粗的，挺有草原人的风范。
这会儿他正搓着手烤火，火光映在脸上，脸上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刀疤，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显得更狰狞了。
听副将这么问，涂尔干一脸凶狠地说：“不管他在哪儿，我都得把他揪出来！用他的人头祭奠咱们死去的族人！我跟着大将军这么多年，还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行了，别管他了。就算他是大明太子又怎样？到了草原上，还不是砧板上的肉，能飞了不成？”涂尔干说，“通知兄弟们，等阿速扎古的人一到，马上动手。”
……
涂尔干这会儿满肚子火，杀人是他觉得最能泄愤的招儿。
原本他还有点反对牙兰搞朱祐樘，现在却举双手赞成——就因为自己死了几十号人。
不过他还不知道，下午朱祐樘又砍了他家族几十口，两下加起来快一百了。
要是知道，他这会儿哪还有心思琢磨和硕部……
半夜十二点多，朱祐樘坐在火堆边琢磨下一步咋整。
大冬天的，他可不像其他人能睡得着。
“涂尔干的援兵到了。”孙野回来小声说。
朱祐樘一下子来了精神：“多少人？”
要是来个三五百，他撒丫子就跑——以少胜多的事儿他信，但信不过自己和手下这帮人。
“百来号人。”孙野说，“要不咱们……”
朱祐樘明白他意思，想趁夜埋伏援兵，再联手和硕部收拾涂尔干。
这边百来人加和硕部两百多，打一百多的涂尔干还不轻松？
朱祐樘却摇头：“让他们过去，别管。”
“这战机转眼就没了……”孙野想不通，先解决一波不香吗？
“哪来的战机？”朱祐樘笑，“你能保证一个援兵都跑不了？能保证半根烟功夫解决战斗？万一涂尔干来救咋办？和硕部醒了会帮咱们？别想太美。”
孙野一愣，好像是这么回事。
朱祐樘没说透的是，没援兵涂尔干咋给和硕部压力？
和硕部不被打残，他这帮忙就是锦上添花，不算雪中送炭——送人情就得送大的，不然人家嘴上谢心里嫌多余。
“张猛，叫所有人准备。”孙野走后，朱祐樘吩咐。
他觉得张猛靠谱，不像孙野脑子不会转弯，看来孙野这辈子也就适合当斥候。
这边人刚爬起来，涂尔干那边也等到了援兵，两百多人凑齐，准备摸黑搞和硕部。
他们刚出发，孙野又来报信。
朱祐樘看看摩拳擦掌的众人：“今晚有没有油水就看这一把了！丑话说前头，一会儿听我指挥，谁不听话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看了眼和卓巴尔。
和卓巴尔赶紧表忠心：“都跟公子混了，肯定听您的！”
普纳托也没吭声，之前的事让普氏族人有点丢脸，他早私下交代过别掉链子。
“出发！”朱祐樘一挥手，众人往涂尔干老营赶，“孙野，盯着点，有涂尔干的探子就解决掉。”
凌晨一点多，众人到了离和硕部五里地的地儿。
和卓巴尔骑马凑过来：“公子，东边两里有个小土坡，既能看热闹又方便冲锋！”
朱祐樘让人先去探探——毕竟不熟，嘴上说的忠心哪能全信？
探子回来报告安全，众人这才摸过去。
刚爬上土坡，就见下面火光冲天，人影乱晃——涂尔干动手了。
涂尔干没那么莽，先放火箭把和硕部照得透亮，再来一轮箭雨，能杀一个是一个。
等和硕部反应过来，已经死伤不少。
为啥不直接冲？几百人骑马跑，猪都能被吵醒，不如先远程消耗。
快五百人的大混战，朱祐樘两辈子没见过这么大阵仗。
好在他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没露怯，反而嫌太远看不清——大半夜的，一千米外就着大火光只能看见人影动，他这会儿超怀念望远镜。
“公子，探子都解决了，还能往前挪半里。”孙野又来报告。
朱祐樘信他，一挥手，众人下马牵马往前挪。
近了半里地，看得更清楚了。
涂尔干先手优势加上人多，一直压着打。
和硕部头人气得大喊：“大将军不干人事！你今天灭我和硕，以后能有好下场？”
边骂边挥刀砍人。
涂尔干一刀劈翻一人：“少废话！我啥下场轮不到你操心！今天不降就灭族！”手一挥，“杀！不降的，男女老幼都砍了！”
“畜生！”和硕头人怒吼，“和硕没怕死的！就算死也得死在马背上！杀光这些强盗，回头杀羊宰牛吃三天！”
“杀！”喊杀声震天响。
和卓巴尔没说错，这和硕部是真悍勇，被偷袭成这样还玩命拼杀。
远处朱祐樘听着喊杀声直感慨——当然，他也就听见个热闹，具体骂啥根本听不清。
和卓巴尔坐不住了：“公子，现在和硕部士气正旺，咱们冲下去打涂尔干个措手不及，肯定能赢！”
脸上怒气冲冲，也不知道有几分显摆几分报复的心思。
“着啥急？”朱祐樘摇头，“来的时候就说听我的，懂不？”
在他眼里，和硕部死的人还不够多，还没到绝望的时候，这时候出手算啥雪中送炭？
又一个和硕族人急眼：“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
朱祐樘眼神一冷：“听不懂人话？想单干自己去，别问我。”
和卓巴尔秒懂朱祐樘在试探，扭头就骂族人：“还不跟公子道歉！”
那人赶紧低头认错。
朱祐樘点点头，继续看战场——要是连命令都不听，留着干嘛？
普纳托在旁边看得直乐，这会儿有点佩服这少年了。
他们之前吃过不听指挥的亏，搭了族人的命，后来折损几个倒是能接受——打仗嘛，生死有命。
战场上涂尔干杀得眼红：和硕部这帮倔驴咋这么难啃！
杀人越多他们越疯，不杀到绝种根本不服……
“和塔扎龙！你真要带族人找死？”涂尔干大喊，“还不投降！以为我不敢灭你全族？”
“投降？”和塔扎龙冷笑，“你问问部落里的爷们，几百年来有投降的吗？”
“没有！”众人齐声吼，几百人喊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找死！”涂尔干怒吼，“给我往死里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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