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衙门。
马齐贤对着满桌公文叹气。
“老马，还在犯愁呢？”师爷探进头。
“能不愁吗？”马齐贤扒拉着文书，“河州卫刚理顺，又给我扔肃州卫来——你说吏部是不是跟我有仇？”
师爷乐了：“得啦，您当年拒调京城，如今接肃州卫州判，摆明了想躲清净，咋还抱怨上了？”
马齐贤哼了声：“清净？今早大族的人刚来过！”
“又来攀关系？”
“比这玄乎。”马齐贤压低声音，“他们说……朱祐樘在肃州卫！”
“啥？！”师爷惊得差点打翻茶盏，“那孙镗被贬来当统军，敢情是护驾？”
“所以让你去打听啊！”马齐贤敲了敲桌子，“查清楚京城来的人，别让大族跟那尊大佛撞上——我这儿正想给百姓挖口井呢，可没空收拾烂摊子！”
肃州卫庄子外。
陈定安堆笑拱了拱手：“公子您瞧这庄子外的溪水，可比肃州卫卫城的清亮……”
朱祐樘抬手打断：“昨儿那酒楼的事儿，办妥了？”
“妥妥的！”陈定安忙掏契约，“市价三百两，一文没少给！您签个字，立马过户。”
“聪明。”朱祐樘瞥了眼契约，递给郑千，“比那些拍马压价的顺眼多了——对了，还得劳烦陈大人件事。”
“您说！”
“缺几个教书先生。”朱祐樘道，“不用大儒，能教娃识字就行——最好今晚就能来。”
陈定安心里一跳，教书先生？带去吐鲁番地界的吧？这可是攀附太子的机会！
“巧了！”他一拍大腿，“我家仨侄子正闲着呢！读不了圣贤书，教识字够用——公子要带他们去哪儿？”
“去个能‘看风景’的地儿。”朱祐樘笑了笑，“可能有风沙，也可能有油水，陈大人舍得？”
陈定安咬咬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公子只管带走，要是敢喊苦，我打断他们的腿！”
庄子书房里。
李大郎领着几个年轻人扎堆：“公子，您说要开酒楼？咱这儿总共才千把人，能赚啥钱？”
朱祐樘往椅子上一靠：“赚钱是其次，主要让你们当‘耳朵’。”
“耳朵？”
“打听消息啊！”朱祐樘敲了敲桌子，“吐鲁番的、大明的，酒桌上客人唠嗑都给我记着——比如哪家马队运了多少盐，哪拨商队带了啥兵器，明白？”
众人面面相觑，王朔成的儿子挠头：“公子，咱又不是特务……”
“少废话！”李大郎瞪他一眼，转头赔笑，“公子放心，咱酒楼保证热闹——对了，能卖咱自家酿的酒不？那劲儿大，喝完舌头都捋不直！”
朱祐樘乐了：“随便卖！说不定喝完酒，客人话更多——对了，酒楼名我都想好了，叫‘长明轩’。”
“长明轩？”杨二郎嘀咕，“咋不叫‘客来稀’呢？”
“滚蛋！”李大郎踹他一脚，“公子取的名儿，准保响当当——再说了，咱背后有俩硬靠山！”
“啥靠山？”
“孙镗和陈定安呗！”朱祐樘晃了晃茶杯，“还有个马齐贤，肃州卫州判，以前在河州卫跟我打过交道——这人要是来喝酒，你们可得伺候好了，他不爱财，就爱听百姓夸他‘青天大老爷’。”
李大郎一拍胸脯：“放心！到时候我就说‘马大人，您当年在河州卫修的水渠，现在还造福百姓呢！’保准他喝得高兴！”
朱祐樘笑骂：“你倒是会来事儿——赶紧准备开业，记得留三个雅间，分别挂‘牛’‘陈’‘马’的牌子，谁来了都知道咱这儿‘有人罩’！”
众人哄笑，王朔成儿子嘀咕：“这哪是酒楼，分明是肃州卫‘情报站’嘛！”
朱祐樘挑眉：“算你聪明——不过记住了，别瞎打听，听墙角时别被人打断腿！”
一屋子人笑成一团，李大郎揉着肚子往外走：“得嘞！今晚就去贴告示，明日开业大酬宾，喝酒送卤牛肉！保证全肃州卫的人都来听‘龙门阵’！”
……
安排好李大郎一伙人，朱祐樘这一天也没闲着，毕竟他手头的事儿就没断过。
他把张大娘他们喊到一块。
昨天张大娘刚说了要搬去哈密的事儿，大家也没啥意见——都是苦哈哈出身，能安安稳稳活着就谢天谢地了，要求真不高。
朱祐樘喊他们来，就一个事儿：教炒菜。
想让长明轩稳稳当当开下去，还得客人多，炒菜这招必须得使出来。
炒菜这新鲜玩意儿，就算味道一般，也能让长明轩生意差不了。
虽说他总说赚钱不重要，但酒楼要是没客人，上哪儿打听消息去？所以教炒菜这事儿必须办。
张大娘她们本来就会做饭，学炒菜也快，一教就会，忙活到下午总算搞定。
朱祐樘瞅着差不多了，说：“我在肃州卫开了家酒楼，你们留几个人在那儿帮忙，谁留下你们自己商量。”
张大娘他们点头走了，都想赶紧回去试试炒菜啥味儿。
等人走了，张猛进来汇报：“公子，孙大将军那边传话，东西备齐了，问咱啥时候要。”
朱祐樘一听乐了，武将办事就是利索，但一想到要出发，他又头疼——这次想把所有人都带走，包括李小旺他们，肃州卫就留李大郎几个。
可月宁咋办？带走吧，哈密有点危险；不带走吧，留这儿他又不放心。
张猛看他半天不说话，问：“公子打算把大家都带过去？”
朱祐樘叹气：“肯定得带啊，想在那边站稳脚跟，不带人过去，普西偌他们能信咱？再说了，那边缺人缺得厉害。”
张猛一拍大腿：“公子是愁月宁小姐的事儿吧？要我说，您别担心，真有事儿，从洮河送她回来也方便，安全有保障。现在最麻烦的不是这，是咱带这么多人搬家，得有个理由啊！普勃齐他们都在呢，咱在大明过得好好的，为啥拖家带口去哈密城当‘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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