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道焕进了杨府正堂,便看到坐着的杨载基和站在一旁冷笑的杨道灿。
在杨道灿的身后,还跟着他的哼哈二将。
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杨道焕一点都不怕他们,信步上前,向杨载基作揖。
杨载基把脸一沉:“杨道焕,你可知罪!”
“晚辈不知。”一听对方语气极差,杨道焕也不自称侄儿。
“不知?哼!杨氏总谱有云‘国无史,则理乱兴衰之迹不清。家无谱,则世系昭穆之序不明。’”
杨载基阴沉着脸呵斥道:“你怎敢违背祖训,而以旁系的身份僭越宗家!”
“族长这话,晚辈更加听不明白!”
“你管理家族茶园,却擅自棒打族人,这是第一条大罪;抢先祭拜列祖列宗,这是第二条大罪……”
“我走私茶叶到西北,这是第三条大罪!向您行贿,这是第四条大罪。”
不等杨载基把话说完,杨道焕已经抢着列举自己的罪行。
一听到走私茶叶,杨载基的老脸一惊,有了几分害怕。
杨道灿和两个哼哈二将也有些惧怕。
反将一军还不过瘾,杨道焕进一步说道:“如果你们不满意,我还可以再给自己加几条,就怕你们承受不起。”
“你,你敢这么对老夫说话!”杨载基见说不过他,只得搬出族长的身份压人。
“您是前辈,我都用‘您’的敬称,还要晚辈怎样?”
杨道焕说道:“还有,别怪做晚辈的说您。您当初许诺我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办到。”
这让杨载基想起当日许诺的事,不得不承认,事后的确忘了。
他哪敢说自己忘了,只好遮遮掩掩的说道:“老夫在努力,你安心等待。”
果然,与这老东西无关!
杨道焕其实是在试探,得到了一个不出所料的结果。
他也就没有了顾忌。
“前辈,这是晚辈从兵部拿到的公函。”
杨道焕从怀里掏出信封,把盖印戳的一面对着他们,“我得到了历事的机会,前往宣府襄助总督余都堂。”
杨载基惊得站起身来,他上前几步,看清楚信封上面的确是兵部印戳,整个人惊呆了。
国子监历事是有规矩的,正统朝以前按照积分。得到了足够的积分,才够资格按照先后顺序依此出国子监历事。
正统朝以后,按照坐堂月日计算长短,然后依此出国子监。
但无论怎么变,从入国子监到出国子监,长则十余年,短则数年才有机会。
即便是按照规矩,单单列入出国子监的名单,以杨道焕例监的出身,也需要待上一年才有资格。
令人没想到,杨道焕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出国子监。
杨道焕能把这件事办成,背后绝对有位高权重的人撑腰,并且不止一个。
一想到这些,一向怕事的杨载基又缓缓坐下。
杨道灿完全不懂这些。
他只看到杨道焕当着他的面,敢这么和族长说话。
作为宗家子弟,杨道灿认为自己有必要站出来:“八郎,你别太过分。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国子监生,就是做到了尚书,也必须对族长毕恭毕敬。”
杨载基脸色一变,他真做到了尚书,就该我毕恭毕敬吧。
“你说我冒犯了族长,你问族长,他这样认为吗?”
杨道焕冷笑着反问。
杨道灿一时语塞,扭头看向族长。
“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杨载基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你什么时候去宣府?”
“明日一早就出发。”
杨道焕话锋一转,“族长,请您把晚辈应得的那份给晚辈,晚辈要带去宣府。”
“银子是家族商队辛苦所得,凭什么分你七成。”杨道灿把眼睛一瞪。
杨道焕白了他一眼:“你有种再说一句。我即刻写信,请欧爷断了你们的商路。”
吓得杨道灿说不出话来。
杨载基点点头,说道:“你可以拿走。”
“有劳族长安排几个人送到晚辈的府邸。”杨道焕作揖。
“好说,好说。”
杨载基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不等他指派,杨道焕指了指杨道灿身后的哼哈二将:“你们两个别闲着,给我抬银子。”
“抬?我们都是用马车运的。”杨道琰有些惊愕。
杨道焕笑道:“别人都可以用马车运,就你俩不行。”
“你这是想给三少爷一个下马威!”杨道焰脑子很灵活,赶紧往杨道灿身上牵扯。
果然,杨道灿替他们出头:“八郎,你别太过分!”
不愧是宗家子弟,连说话都和族长一模一样。
“搬还是不搬?”杨道焕懒得和他们废话。
“搬!”
一看杨道灿的维护全在口头上,族长又不肯出声,哼哈二将只得垂头丧气的回应。
随后,杨道焕根据账目清点银子,得白银三万两。
不得不说,茶马贸易真是暴利。一进一出,就几十两差价。把家族的三成扣掉,再给欧贤两成,仍然得到白银三万两。
就是苦了哼哈二将,需要抬着一箱白银一千两,走出京师来到杨道焕的府邸。
到了之后,杨道焕安排林信孝一项任务,让他派人告知族长杨载基,这些人暂时被他扣下,等从宣府回来再还给他。
运银子到宣府,别看距离较近,但是有风险的。
临时从外面找人,很容易混进来内鬼。
只好委屈一下敬爱的族长,把他的家仆借来用几天。
自然的,哼哈二将也被杨道焕扣下来,和其他家仆一起安排在前院的南厢房。
西厢房住着商清君。
不过,杨道焕回自己住的北房时,开门的却是商清君。
她似乎刚沐浴过,换了一身素白的衣衫,清丽的小脸挂着一丝淡淡的红晕,有些不敢与杨道焕对视,看样子做好了某些准备。
微风吹来,还夹杂着淡淡幽香。
她臻首微低,声若蚊蝇的道:“少爷,您回来了。”
杨道焕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什么情况?
这颗豆芽菜好像是想献身?
呃……她该不会以为我此去宣府是凶多吉少,想在我临走前看能不能为我留下血脉!
我觉得很有必要澄清一下。
作为一名过来人,过早地床上见真章,对身体有害无益。
“我明早要远行,你赶紧给我准备饭菜,我吃完就睡。”
“是,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