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晨光熹微。戚继光便早早地起了身,在寓所的院子里缓缓地打了一趟拳,待到额头微微见汗,这才收了架势。他仔细地洗漱一番,又用了早膳,静静地坐在房中,等待着宫中的传召。
终于,一名小宦官一路小跑而来,通传圣上口谕,宣蓟镇总兵戚继光觐见。
午后,养心殿。
年轻的皇帝朱翊钧刚刚批阅完几本奏章,正准备稍作休息,突然想起今日要召见戚继光,便吩咐道:“宣戚继光觐见。”
不多时,戚继光大步走进殿内,撩袍跪倒,行大礼参拜:“臣蓟镇总兵戚继光,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翊钧微微一笑,说道:“戚卿平身。”
“谢陛下。”戚继光缓缓起身,垂手立于一旁。
朱翊钧打量着眼前这位名将,只见他身形魁梧,面容刚毅,眼神中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磨砺出的坚毅和沉稳。虽然已过知天命之年,但精神矍铄,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凛然之气。
朱翊钧温言道:“来人,给戚将军设座,上茶。”
一旁侍立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闻言,心中一动。
皇上说的是“设座”、“上茶”,而非“赐座”、“赐茶”,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却足见皇上对戚继光的重视和亲近。这戚继光究竟有何能耐,竟能得皇上如此殊遇?他暗自思忖着,更加留心观察起殿中的动静。
戚继光自然也听出了皇帝话语中的深意,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他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越是受到皇帝的恩宠,越是要小心谨慎,如履薄冰。他久历宦海沉浮,政治素养极高,此刻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对。
待宦官搬来绣墩,戚继光却只坐了半个屁股,又将奉上的香茗放在一旁,并不去碰。他躬身说道:“陛下如此厚待,臣惶恐之至。”
朱翊钧见状,哈哈一笑,说道:“戚卿不必拘礼,朕今日召你前来,是想和你聊聊练兵之事。”
戚继光连忙答道:“但凭陛下吩咐。”
朱翊钧点了点头,问道:“戚卿在东南沿海屡破倭寇,战功卓著,后又北上蓟镇,戍守边疆,保一方平安。朕常听人说起你的练兵之能,不知戚卿有何秘诀?”
戚继光谦虚地说道:“陛下谬赞了。臣不过是尽忠职守,略尽绵薄之力而已。至于练兵,臣以为,选兵贵精不贵多,训练贵严不贵虚,赏罚贵信不贵滥。此外,还需因地制宜,根据不同的敌情和地形,采取不同的战术。”
朱翊钧听得连连点头,赞许道:“戚卿所言甚是,不愧为一代名将。朕还听说,当年你在东南抗倭之时,曾编练了一支精锐之师,名为‘戚家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听到“戚家军”三个字,戚继光心中一惊,连忙再次跪倒在地,说道:“陛下,臣万死!‘戚家军’之名,乃是军中将士对臣的拥戴之称,臣万万不敢当此称号,更不敢以私名冠于军队之上!臣所练之兵,皆是大明之兵,是陛下之兵!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卫大明江山,为了效忠陛下!”
朱翊钧见戚继光如此惶恐,连忙说道:“戚卿快快请起,朕并无责怪之意。”冯保也赶紧上前,将戚继光扶了起来。
朱翊钧看着戚继光,眼中满是赞赏之色,他知道,戚继光是真心实意地忠于自己,忠于大明。
“戚卿的能力,朕是知道的。戚卿的忠心,朕也是知道的。”朱翊钧沉声说道,“朕此次调你进京,便是要你替朕整顿京营!”
戚继光闻言,再次拜倒:“臣领旨!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朱翊钧看着戚继光,心中充满了期待。他之所以如此倚重戚继光,除了看中他的军事才能之外,还有更深层次的政治考量。
自张居正病逝之后,朝堂局势变得扑朔迷离。虽然张居正的一些重要支持者被陆续罢黜或外调,但朝中各方势力的诉求却变得更加复杂和难以捉摸。此时任命戚继光负责练兵,既能巩固自己的兵权,又能对潜在的反对势力形成震慑。
要知道,掌握兵权是皇帝统治的基石。在当前局势下,一支忠于皇帝、战力强悍的军队,远比任何政治手段都更加有效。
此外,朱翊钧还有自己的安全考量。相比于朝中那些老谋深算的官员,戚继光这样的军人更容易控制,对自己的威胁也更小。而且,自己在皇宫中还安插了心腹,对朝堂的掌控力正在稳步提升。冯保虽然是张居正一党,但只要利用得当,完全可以成为自己的一把利刃。
朱翊钧深知,要彻底掌控朝政,必须牢牢掌握军权。他已经决定,任命戚继光为五军营左副将,专门负责练兵事宜,又命陈炬为五军营提督内臣,全力配合戚继光。陈炬是朱翊钧从小的伴读,忠心耿耿,能力出众,由他监军,朱翊钧十分放心。
朱翊钧对戚继光寄予厚望,他相信,有戚继光在,京营的战斗力必将得到极大的提升,自己的皇位也将更加稳固。
“戚卿,京营的重任,朕就交给你了。”朱翊钧说道,“朕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朕失望的。”
“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戚继光铿锵有力地说道。
待到戚继光告退,冯保上前,轻声问道:“陛下,您真的如此信任戚继光?”
朱翊钧淡淡一笑,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戚继光是一把好刀,朕要用好这把刀。”
冯保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他知道,这位年轻的皇帝,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深谋远虑。
退出养心殿,陈炬早已在殿外等候。
“陈公公。”戚继光拱手道。
“戚将军,陛下有旨,命咱家带您前往京营。”陈炬说道。
两人并肩而行,朝着京营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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