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房间里传出来的哭声,打断了两个人的争吵。
两个人顿时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又喂了哑药一样,定在哪里大气也不敢出。
只是站在那里谁也不看谁的别过脸喘着粗气,都气狠了,也都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最后这场闹剧以许问平受不了孩子哭的那么凄厉,率先离开去哄孩子告终。
连清脑子乱成一团,无力的瘫倒在沙发上将头发揪的乱糟糟,最后捂着头无声哀嚎。
钱不给的话,这事捅出去之后,他工作丢了,脸也丢了,以后穷的没饭吃。
钱给的话,现在穷的没饭吃。
反正横竖都不好过。
许问平坐在房间的床旁边,摇晃着哄着小孩子,等哄完了孩子,她已经冷静多了,毕竟无论再怎么崩溃,日子还是得过,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她走出房间,给连清倒了杯开水,然后搬个椅子坐在他对面,平静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先给钱稳住她,以后等你升职之后,咱们再慢慢的讨回来。”
连清:“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又不敢真的说出来,毕竟是他一时疏忽,才惹出来的祸患,一想到要让许问平跟他一起承担这份债务,他就怎么都开不了口。
还好,问平比他想象中的更懂事儿。
他心里涌上来了些温柔和怜惜,刚想搂着她像平常一样亲密温存一会儿,就被许问平给躲开了。
她只说了一个字:“脏”
夜色里的风微寒,透过门缝吹了进来,吹散了客厅里的暖意。
阳台上的窗帘被透过窗户缝的风吹的微起又微落,令刚刚才缓和一些的气氛又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连清苦笑一声,收回了伸向她的手,说:“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照顾好孩子和自己就行。”
看着许问平平静到不起一丝波澜的态度,他又想起了刚才自己不分青红皂白打上去的那一巴掌,心里顿时抽着痛。
这么好的人,他怎么舍得的呢?
“今晚我去侧卧睡,你好好陪着孩子。”
说完,他羞愧的没敢再看许问平,起身就走了。
钱不是那么好筹的,许问平也不可能真的置身事外。
夫妻俩都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又稍微借了点钱,零零总总也都差不多了,咬牙将钱打过去之后,又留了好些凭证。
从当初的那些不雅照到转账记录以及全过程的录音通话,全部一并备齐放进了保险箱里,只等着时机到了狠狠反击回去。
后来的日子过的可谓是无比艰难,钱也没了,领导说好的要给连清升职加官进爵却又一拖再拖,酒局是一场接着一场,但连清都是尽可能的早回了,也从来都没有过什么夜不归宿的情况发生,又再次不断的向着好男人的方向靠拢。
那一段时间很难很难,钱被坑走了,孩子又体弱多病,为了拿钱给孩子看病,许问平险些给自己的父母跪下。
后来辞职已久的她又巴巴的回到了自己原先的工作岗位,希望能够再次任职——这当然都被学校领导给无情的拒绝了。
毕竟当初她走的时候,从领导到同事再到学生都恨铁不成钢的真诚挽留过,但她还是执意撞南墙,所以最后无论是什么结果都得去面对。
况且新的老师已经招来了,也不能再把人家给赶走给她让位啊。
本来举办一场满月宴还能多少回回本,但是许问平死活不同意,连清只得作罢。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只要这个宴会一开,她绝对会颜面扫地,就像那个梦一样。
这几天她终于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似乎只要她一做那些特别特别逼真的梦,然后再被吓醒来之后,过不了多长时间,这些梦似乎就会以另一种方式映照在现实中。
可也不能说绝对,似乎也是有的会,但有的也不会。
像是预言,又像是诅咒。
她觉得下次再做梦的时候留一个心眼,而且以后都尽量避着梦境里的路线走吧,次次都不得善终,真是恐怖。
只是虽然留了八百个心眼子,却根本没有了用武之地。
因为自那以后,她其实很少做梦了。
只是有一次,她梦见躺在她旁边的连悦发起了高烧,烧的厉害的哭都哭不出来,她晚上转身想把宝宝搂进怀里的时候突然发现,小孩子的烫的像是刚出炉的红薯。
吓的她赶紧醒了,想要抱着孩子去医院,身体却像是被鬼压床一样动不了一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连悦烧的越来越严重,呼吸越来越微弱。
她真的快要疯了。
拼命挣扎着,终于能够艰难的动一下手指头了。
后来直接从床弹起来了,弹起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连悦的情况。
果不其然,就是发烧了,跟梦里的一样严重。
她大晚上去敲连清的门,将人弄醒,让他开着车去医院给连悦看病。
当时连悦已经两岁了,连清还是没有升职,但也快了,毕竟在公司熬的就是一个资历。
小孩总是营养不良,长的也慢,到现在也跟刚出生一样瘦小,还总是隔三差五的生病。
但他们已经很知足了,一个喝酒一个早产,孩子还能活下来,那就不是命硬了,只能说是命铁。
林娆说话算话,拿了钱之后走的远远的。
有多远?
连张姨都不要了,自己一个人携带着巨款去漂泊流浪,音讯全无。
许问平初听震撼,再听佩服,一个女孩子在这个时代能有这样的心计和魄力,许问平多少觉得有点自愧不如。
想当初她要是在结婚之前再去闯一闯就好了。
世界这么大,不应该过早的给自己画地为牢套上枷锁的。
夫妻俩也不在想着怎么去报复回去了,就想好好的、安安静静的过好当下的日子。
日子过平平淡淡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时间在这样平淡无趣的背景下飞速前进着,转眼连悦到了四岁了。
是该上幼儿园的年龄了。
送她去学校的时候她哭的不行,紧紧拽着许问平的衣袖,说不想去上学,想要跟她一起每天在家等爸爸回家。
连清因为工作忙跟孩子的相处时间格外少,不像许问平总是天天在家陪着孩子,所以连悦对连清格外的亲昵。
再加上连清宠她无度,只要有空就会带着她亲亲抱抱举高高,跟她一起玩闹,哄她开心,而是不像妈妈一样,总是把她往旁边一放就开始忙自己的事情不理她了。
将孩子送进幼儿园之后,许久不做梦的许问平这天又做梦了。
画面是一个很温馨的桥段,温馨到令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黄昏的残阳带着橙色的霞光挂在小小的幼儿园上面,渡一层温馨的柔网。
小孩子们在充满娱乐设施的操场上玩滑滑梯,跳跳床,或者手拉在一起玩丢手绢,
看着好不开心。
许问平看着,嘴角忍不住也勾了一丝笑意。
她好像正在操场上走着,一边走一边看着许多可爱的小团子在操场上飞驰的小小身影,看的时候也在尝试寻找一下她家连悦的声音。
找着找着,一个孩子蹬着小短腿猛然向她冲了过来。
胳膊拧不过大腿眼看小孩儿就要撞在她身上了,她吓的连忙后退了几步,甚至已经微微屈膝打算将小孩子扶好。
可是,孩子却像是看不见她一样,直直从她身上穿了过去,像是穿过了一片什么都不存在的空气。
许问平这次没有太多的惊讶和不可置信,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接受了自己此时此刻,好像正在做梦的事实。
这个梦的开场太温馨了,以至于她升起了一些希望它能够一直延续下去的期望。
“叮铃铃——”
这个时候,上课铃突兀的在耳边响起,下一个瞬间,操场上的孩子都开始匆匆忙忙的向教室里跑去,当然不排除也有一些调皮的小男孩子是四脚朝地爬过去的。
许问平看着,哭笑不得。
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哪个班,左右闲来无事,就朝着连悦的班级所在的地方走去。
这节课老师为了提高学生们的动手能力,正在手把手的教小孩子们折纸。
初入幼儿园,一般都是老师带着小朋友们玩些益智动手的小游戏。
现在老师正在教学生们折玫瑰花,红色的纸在老师手里灵活翻转几下就成了一个精致好看的花,但是在学生手里却好似遭受了九九八十一难,从平整丝滑的纸张变成了皱巴巴又难看的褶皱纸。
许问平看着,觉得还挺有意思。
在一众折的歪瓜裂枣的作品中,连悦的作品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她折的花栩栩如生,精致漂亮,也是跟老师手里最接近的那一个。
“真棒”趁着老师走到女孩身旁摸头夸赞女孩的时候,许问平也趁机蹲下身在女孩耳边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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