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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墨目送卫卓离开,眼神变得深邃。依莲娜的越狱,以及她那诡异的精神异术,让他对临渊这个组织更加警惕。看来,这个世界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随即,他嘱咐石敢和丫丫,最近一段时间不要离开苍翠丘,暂时也别去学堂了,以策安全。

时间一晃,又过了大半个月。

依莲娜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再无任何消息。京城表面上恢复了平静,但暗地里的搜捕从未停止。期间,苏家兄弟倒是来拜访过几次,对林墨颇为热情,尤其是苏澈,言谈间似乎有意无意地打探着林墨的家世背景。

苍翠丘的日子清净而安全。林墨有足够的空间修炼、研究异能。只是,储备的青盐快要用完了。

在这个世界待久了,他也习惯了用这种杂质较少的精盐。他吩咐石敢和丫丫留守家中,自己则准备去城里南市采买些青盐,顺便也想亲自探查一下,看看能否捕捉到依莲娜的蛛丝马迹。

他不怕遇到依莲娜,甚至有些期待。对方掌握的诡异能力,或许能让他对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认知,有新的突破。

然而,一路行至南市,林墨虽以精神力细细感应,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气息。依莲娜仿佛真的消失了。

买好青盐,林墨信步在街上走着,准备去苏府拜访一下苏沐月。时不时地刷刷存在感,维系一下关系,总是没错的。

正走着,忽然听到路边行人议论纷纷,言语间似乎在谈论什么西境大捷、班师回朝之类的话题。

林墨心中微动,顺着人流方向望去。

不多时,只见一支约莫二十余人的队伍,正从一条相对偏僻的街道缓缓行来。队伍中的骑士个个风尘仆仆,神色肃穆,胯下战马也略显疲惫。他们沉默地前行,没有胜利者应有的意气风发,反而个个低眉顺眼,目光尽量不与周围好奇的民众接触,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和……谨慎。

队伍中间,簇拥着一位身形挺拔的中年男子。此人面容刚毅,棱角分明,虽穿着寻常武官服饰,但眉宇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脸颊一侧,隐约可见一道陈旧的刺青印记。

林墨目光微凝。结合刚才听到的议论,他立刻猜到了这支队伍的身份,以及那位中年男子的身份——刚刚从西境战场得胜归来,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将军,魏延!

只是,这凯旋的姿态,未免也太过低调,甚至可以说是……灰溜溜的。完全不像是打了大胜仗,反而像是打了败仗一般。

林墨看着魏延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心中若有所思。

就在此时,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注视,骑在马上的魏延,蓦然转过头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林墨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凌厉如刀锋般的目光刺来,其中蕴含着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铁血煞气,足以让寻常人心惊胆战,魂飞魄散。

然而,林墨只是静静地与其对视,眼神平静无波,宛如深潭古井。

魏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戎马半生,杀人无算,眼神中的煞气足以慑服虎豹,寻常人与之对视,莫不心虚腿软。可眼前这个白衣少年,看上去不过是个文弱书生,竟能在自己的注视下,面不改色,甚至……隐隐然有种让他都感到心悸的深邃?

这少年,绝非凡俗!

马队缓缓行过,魏延收回了目光,但林墨的身影,却已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这支低调的队伍,悄无声息地穿过京城街道,回到了魏延的府邸。

一番接风洗尘,与家人短暂团聚后,魏延便按规矩先去天枢府报备,然后前往兵部交还了调兵虎符的一半。

最后,他才换了身便服,前往苏府拜访。

苏府正厅,苏澈早已等候在此。

魏将军,一路辛苦!苏澈起身相迎,脸上带着真挚的笑容,西境大捷,扬我国威,将军居功至伟!

魏延连忙摆手,苦笑道:国舅爷快别取笑末将了。什么居功至伟,您看末将这灰头土脸的样子,倒像是打了败仗逃回来的。

苏澈请魏延落座,亲自为他斟茶,叹道:委屈将军了。百年难遇的大胜,却不得凯旋夸功,回京亦需如此低调行事……

无妨。魏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末将一介行伍出身,能有今日,已是天恩浩荡,不敢奢求太多。

不过,官家心中有数。苏澈凑近一些,压低声音道,昨日家妹入宫,听闻官家有意……擢升将军为枢密使!

什么?!魏延闻言,手猛地一抖,茶水险些溅出。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枢密使?!

枢密使,与宰相并称二府,分掌军政大权。虽说本朝重文轻武,枢密使多由文臣担任,但若真能由武将出任,那无疑是天大的殊荣,更是对整个武将集团的巨大鼓舞!

魏延激动地看着苏澈:此事……此事当真?有几成把握?

至少八成!苏澈也难掩兴奋,将军放心,此事我苏家必定全力支持!明日朝会,我等定为将军据理力争!

苏澈此言发自真心。将门式微已久,若能由魏延这等功勋卓著的宿将执掌枢密院,对平衡朝局,提升将门地位,都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

魏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掌心,极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良久,他才问道:国舅爷,末将离京日久,不知近来京中可有何大事发生?

大事嘛,倒也谈不上。苏澈想了想,若说有,便是前不久的科举,又取了不少青年才俊,文臣那边,声势是越发壮大了。

提及文臣,魏延眉头微皱,感同身受道:末将今日回京途中,便遇到一桩奇事。在偏街遇见一位白衣少年郎,看模样是个书生,却气度不凡。末将观其眼神,竟是毫无畏惧,沉稳如山。若是寻常书生,早已被末将眼神所慑。此子若入仕途,怕又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苏澈听着,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魏延继续道:只可惜,如今朝堂之上,文强武弱……他想起了与某些文官的龌龊,脸色有些不虞。

苏澈连忙安慰:将军放心,擢升枢密使一事,官家心意已决,非是某些人能够阻挠的。

两人又密谈片刻,魏延才告辞离去。

而此时的林墨,买完青盐,正不紧不慢地走向苏府。

路过南市一处颇为有名的青楼时,却被一阵喧哗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青楼门口围了不少人,正对着两个争吵的少年指指点点。

林墨本不欲理会,这些纨绔子弟争风吃醋的戏码,他没兴趣看。

然而,就在他准备绕行之际,一个嚣张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

……我沈逸如今是没什么功名,可我爹是礼部侍郎!我将来必定金榜题名,丹凤门唱名!你呢?一个粗鄙武夫的儿子,就算你爹爬上了大将军的位子又如何?只要本公子一朝得志,照样能将尔等武人压得抬不起头!就像当年……

另一个少年听得是怒火中烧,脸涨得通红,他捏紧拳头,指着对方吼道:沈逸!你休要胡言!我爹为国征战,九死一生,岂容你这般羞辱!

林墨听清了那两个名字,沈逸,还有一个……似乎是姓魏?再联想到刚才遇到的魏延,以及这少年的愤怒,他立刻猜到了两人的身份。

一个是礼部侍郎的儿子沈逸,另一个,恐怕就是大将军魏延的儿子,魏武了。

官宦子弟的冲突,果然无趣。

林墨摇摇头,准备加快脚步离开这是非之地。

就在此时,那沈逸似乎觉得骂得还不够过瘾,又往前凑了一步,几乎指着魏武的鼻子,用更加轻蔑的语气说道:告诉你,魏武!就算你成了你爹那样的大将军,又能如何?本公子只要在丹凤门走一遭,就能……

王八蛋!

涉及父亲的荣耀,魏武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爆喝一声,一记饱含愤怒的直拳,狠狠砸在了沈逸的脸上!

砰!

沈逸那单薄的身子哪里经得住这含怒一击,惨叫一声,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摔向了刚刚走到近前的林墨!

林墨反应何等迅速,本能地侧身闪避,但沈逸摔落的速度太快,他右脚刚刚抬起,尚未落下,沈逸的脸就结结实实地撞了上来!

噗!

一声闷响。

林墨只觉脚底一软,似乎踩到了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

空气瞬间凝固了。

青楼前,所有看热闹的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那个白衣少年,一只脚,正稳稳地踩在礼部侍郎公子沈逸的脸上。

林墨也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障碍物,又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几步外同样目瞪口呆的魏武。

魏武对上林墨那毫无波澜的眼神,不知为何,心中竟涌起一股寒意,刚才的怒火瞬间消散了大半,只剩下满脸的尴尬和一丝……莫名的心虚。

周围有人忍不住,发出了噗嗤的笑声,随即又赶紧捂住了嘴。

就连沈逸那几个同伴,也是想笑又不敢笑,表情极其古怪。

无聊。

林墨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缓缓收回了脚。他看了一眼鞋底沾染的鼻血和尘土,脸上露出一丝嫌弃。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抬起脚,在昏迷过去的沈逸那华贵的衣服上,用力地蹭了几下。

做完这一切,他仿佛只是踩到了一块无关紧要的东西,看都没再看地上的沈逸一眼,转身,继续朝着苏府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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