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目光在苏碧莲身上停留了一瞬，那声娇羞的“夫君”让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随即便恢复了平静无波。
他没有深究这声称呼背后的含义，或许是某种地方习俗？或是苏家内部达成了某种他不知道的默契？亦或是……宗正王府那只老狐狸的又一次试探和布局？
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追究的时候。他点了点头，对苏碧莲道：“既如此，便有劳碧莲姑娘照看沐月。”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新房，留下两个心思各异的少女。
苏沐月依旧盖着红盖头，静静地坐在床沿，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林墨能感觉到她微微绷紧的身体和略显紊乱的气息。
而苏碧莲，在林墨离开后，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得意和示威般的神情。她走到苏沐月身边，轻声道：“妹妹，你看，夫君他……并未拒绝我呢。”
红盖头下的苏沐月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回应。
苏碧莲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打量着这间布置喜庆的新房，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占有欲。
林墨来到楼下，院子里依旧残留着白日喧嚣的余温。卓乘风等人早已告辞，送亲的苏家家将也在齐叔的带领下，安顿在附近临时搭建的客棚里。只有萧五和沈逸还在忙碌着收拾残局。
林墨没有打扰他们，独自来到青竹小筑旁的僻静处，负手而立，望着天边那一轮清冷的弯月，思绪却沉入了自身。
他闭上双眼，意识沉入体内，感应着那源自灵魂深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规则”之力。
随着他与苏沐月成婚，这股力量似乎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能感觉到，一种新的“连接”已经建立，通过这连接，他能隐约感知到苏沐月的情绪波动，甚至……能调动一丝微弱的能量，对其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
这并非什么情感上的心意相通，而更像是一种基于“规则”的绑定。
他尝试着“检视”自身与苏沐月的连接状态，意识中，原本只属于他自身的“能量结构图谱”旁，悄然浮现出了一个新的、相对黯淡许多的图谱，代表着苏沐月。
而在代表苏沐月的图谱下方，标注着一行以这个世界无法理解的文字构成的注释：
【青竹苏氏（将门之女，蕙质兰心）：你制作草木类药剂、食物时，效果提升10%，精神力恢复速度微量提升。】
果然……林墨心中了然。这种类似于“配偶加成”的效果，与他预想的差不多。只是效果相对微弱，更偏向于生活和辅助类。
他正准备深入研究一下这种连接的本质，忽然，意识猛地一跳！
他发现在代表苏沐月的图谱旁边，竟然还有一个更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附属图谱，同样标注着一行注释：
【附属·临渊赵氏（宗王血脉，意念坚定）：微量提升你的“能量转化效率”，小幅增加特定环境下的“好运”几率。关联影响：你的个人空间内，有极低几率衍生出微型“富集矿脉”（当前衍生：微型金矿，每月产出微量黄金）。】
林墨的瞳孔骤然收缩！
附属？临渊赵氏？宗王血脉？
这指的，毫无疑问是苏碧莲！
她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规则绑定”之中？而且还是以“附属”的形式？这意味着……在“规则”层面，苏碧莲已经被判定为他的……妾室？！
“陪嫁丫鬟……”林墨瞬间明白了苏家和赵元楷打的如意算盘！
名为陪嫁，实为纳妾！
怪不得苏碧莲会跟着来到新房，怪不得她会那么自然地叫出那声“夫君”！原来一切早已安排妥当，只等他默认！
他冷静地分析着。苏家和赵家如此操作，显然是经过了精心算计。苏家需要赵元楷的人情和支持，赵元楷则看中了他身上的“价值”，想要通过女儿这条线，将他牢牢绑定。
而苏碧莲本人……恐怕也是心甘情愿，甚至乐见其成。
“姐妹同心？”林墨回想起苏沐月那个注释中的词语，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这哪里是姐妹同心，分明是各怀鬼胎，将他当成了可以交易和算计的筹码！
他看向那个“微型金矿”的标注，心中更是冷笑。赵元楷这老狐狸，果然是无利不起早，连送女儿做妾，都要想方设法地附加一点“价值”。虽然这点黄金对他而言微不足道，但这背后的算计，却让他感到极度不适。
不过……林墨的目光重新落回苏碧莲的“附属”效果上。
“能量转化效率”微量提升，“好运”几率小幅增加……这些效果虽然同样微弱，但似乎比苏沐月的更为……实用？
林墨陷入了沉思。他并不在意多一个女人，尤其是在这个世界背景下。他在意的是这种被算计、被安排的感觉。
但现在撕破脸，显然不是明智之举。苏家和卓家是他目前重要的盟友和信息来源，赵元楷更是手握重权的宗正王。在自身实力尚未达到足以无视一切规则之前，维持表面的和谐，是必要的策略。
“罢了……”林墨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的寒意渐渐隐去，“既然你们喜欢玩这种把戏，那便……看看谁能玩得过谁吧。”
他决定暂时接受这个既成事实，静观其变。苏碧莲这颗棋子，既然送上门来，或许……将来也能有她的用处。
第二日清晨，天色微亮。
林墨从修行状态中退出，神清气爽。
身旁，苏沐月仍在熟睡。褪去了昨日的紧张和羞涩，睡梦中的她显得格外恬静美好。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如玉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林墨静静地看了她片刻，没有惊扰她，起身下床，穿戴整齐。
他推开房门，正准备下楼，却见苏碧莲端着一个铜盆，俏生生地站在门外，见到他出来，连忙低下头，恭敬道：“夫……夫君，您醒了？婢……婢妾伺候您洗漱。”
她似乎已经完全代入了“妾室”的角色。
林墨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必了。这些事，让下人去做便可。”
苏碧莲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顺从地应道：“是。”
林墨不再理会她，径直下楼。
刚来到院中，便见萧五匆匆走来，禀报道：“公子，宫里来人了。是内侍省的柳公公，说是奉陛下之命，特来送贺礼。”
宫里来人？林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看来，皇帝赵煦那边，终于还是按捺不住，派人来试探了。
“请他进来吧。”林墨吩咐道，随即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气定神闲。
片刻后，一个身着青色内侍服，面白无须，眼神锐利的中年太监，在萧五的引领下，步入了青竹小筑。
正是柳伴伴。
柳伴伴一进院子，目光便不动声色地快速扫过四周。简朴的竹楼，寻常的院落，并无奢华之处，却自有一股宁静致远的气息。空气清新，隐隐有草木之气，与外界的寒冷萧瑟截然不同。
他的目光落在端坐在石桌旁的林墨身上。
年轻人穿着一身素色的常服，面容俊秀，气质淡然，看不出丝毫的倨傲或惶恐。面对宫中来使，他的神情平静得有些过分，仿佛来的只是一个寻常访客。
柳伴伴心中暗凛，脸上却堆起谦恭的笑容，上前几步，躬身行礼：“奴婢柳言，奉陛下旨意，特来恭贺林公子新婚之喜，并送上陛下薄礼一份。”
说着，他侧身示意身后的小太监将捧着的礼盒呈上。
林墨并未起身，只是微微颔首：“有劳柳公公，替我谢过陛下。”
萧五上前接过了礼盒。
柳伴伴直起身子，目光看似随意地打量着林墨，笑道：“咱家出发前，陛下还特意嘱咐，说听闻林公子乃世外高人，手段不凡，让咱家务必代为问候。陛下还说，狄枢密使脸上的顽疾能消，实乃奇事，不知林公子可有妙法？”
话语虽是笑着说出，却暗藏试探。
林墨端起桌上的清茶，轻轻抿了一口，才缓缓道：“世外高人不敢当。至于狄枢密使之事，不过是机缘巧合，得了一两枚异果，恰好有些微末效果罢了，算不得什么妙法。”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将一切归于“机缘”和“异果”。
柳伴伴眼中精光一闪，这林墨，果然如传闻般，年纪轻轻，却心思缜密，滑不留手。
他又笑着寒暄了几句，旁敲侧击地询问了一些关于修行、养生之类的话题，林墨皆是以“略懂皮毛”、“不敢妄言”等话语应对，既不显得疏远无礼，也未曾透露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柳伴伴暗自心惊。眼前这个年轻人，面对宫中内侍、皇帝使者，竟能如此从容淡定，应对自如，这份气度和心性，绝非常人所能及。
试探无果，柳伴伴也不再纠缠，完成了传旨送礼的任务，便起身告辞。
林墨依旧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萧五送客。
看着柳伴伴离去的背影，林墨端着茶杯，目光微凝。
皇帝的试探，比他预想的来得更快。看来，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了那位九五之尊的高度关注。
这未必是件坏事，但也绝非好事。
皇权，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势力。被其盯上，意味着机遇，也意味着……无尽的麻烦和危险。
他需要尽快提升实力，拥有足以自保，甚至……抗衡这股力量的资本。
而眼下，除了自身的修行，或许……身边这两个刚刚建立“连接”的女人，也能派上些用场？
林墨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楼上新房的方向，若有所思。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