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太不知该说是这片土地的磁场紊乱吗?这并非有诸如周围磁通量密度相差多少韦伯之类的物理数值作为依据,而是他站在这个位置上,感觉到气压、磁通量密度、气味、光线强度等等,大概是某种特定物理量的综合因素,让他觉得自己所处的周围环境与其他地方不同。
或者说,人们可能会把这种感觉称为灵感,但草太从出生到现在,从未见过幽灵或灵魂之类的东西。只是,他确实切实地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
而且,眼前这个穗乃香所说的“被诅咒的房子”气氛异常。乍一看只是比周围稍微大一点的普通民宅,但给人一种有无数几乎看不见的绿色小虫子在周围飞舞的印象。
穗乃香毫不犹豫地走进没有门的树篱,草太像要潜入水中一样深吸一口气,跨出一步加把劲,然后跟在她后面。
沿着宽阔庭院的石板路走,走到大约十米远的房屋玄关处。建筑物本身是传统的乡村平房,没有二楼,银黑色的瓦屋顶沉重地压下来,感觉比枯黄的墙壁还要厚。
玄关门旁的柱子上挂着一块漂亮的木制名牌,上面用漂亮的毛笔字写着“鲛岛”。确实是事件受害者的家。穗乃香拉了拉玄关的格子玻璃门,但门好像锁着,一动也不动。
看到这一幕,草太心想果然是这样。在故事里这种时候门会一下子打开,但在现实中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事。草太一边这么想着,心里一边松了口气。
“一般来说门都是锁着的吧。阳菜和心晴真的能进去吗?”
对于草太的问题,穗乃香歪着头。草太觉得这个一心挂念朋友的少女虽然有点天真,自己也是因为有点兴趣才来到这里,但现在可能是该回去的时候了。现在的话,他可以不收少女的侦探费,按照自己的判断免费帮她这一次。只要不告诉一乘寺就好。
“很遗憾,只能到这里了。毕竟进入房子里面就属于非法入侵了。”
少女悲伤地抬头看着这么说的草太。看到少女像被遗弃的猫一样的表情,草太叹了口气。他想再稍微努力一下,于是沿着玄关旁的墙壁走,去确认拉着窗帘的玻璃窗是否能打开。
当然那里也打不开,他拐过墙角来到外面的走廊。那里的防雨窗也关得紧紧的,没有能进入房子的门。
这时,房子后面传来“哐当”一声,草太吓得肩膀一耸。他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拐过墙角,看到一个穿着深蓝色格子衬衫的男人的背影正拐向另一个墙角。
“啊,等一下!”
像反射性地追赶逃跑的人的狗一样,草太立刻追了上去,拐过同一个墙角。但是,那里已经没有男人的身影了,再拐过下一个墙角,正好绕着房子走了一圈,只看到穿着白色连衣裙、一脸担心地看着这边的少女站在玄关前。
“那个男人没有往这边跑吗?”
少女摇了两三次头,草太跑出树篱,环顾四周。周围都是稻田,一百米左右远的隔壁房子之间没有任何遮挡物,如果男人穿过稻田跑过去,不可能看不到他的身影。
难道!?
草太想到男人可能是假装离开然后又回到房子里,他慌忙回到玄关,但那里连少女的身影也没有了。
“穗乃香!”
草太一边喊着少女的名字,一边又绕着房子走了一圈,但哪里都看不到少女和男人的身影。
(难道她进房子里了?)
走到刚才看到男人身影的房子后面,有一扇木板拉门,门半开着。打开门往里看,那里是通往厨房的楼梯口,从里面飘出一股腥臭味,还夹杂着一股类似铁的味道,这味道和流鼻血时通过鼻腔的味道很像。
“穗乃香!你在里面吗!?”
草太对擅自行动的少女有点生气,但又想到也许她是看到那个男人后逃跑了。如果刚才那个可疑的人又进了房子,那么穗乃香就很危险了。
草太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照亮昏暗的厨房,穿着鞋走了进去。为了不刺激可能在里面的男人,他慢慢地走着。穿过厨房前面,走出厨房来到铺着木地板的走廊,正前方能看到从玄关磨砂玻璃透进来的光。
他拉开走廊右边的门,那里是一个宽敞的客厅,高级地毯上摆放着一套看起来质量很好的沙发。和房子的外观相比,里面装修得很现代,但草太对从这个房间里感受到的生活气息感到很不协调。
(确实,事件是两年前发生的吧?为什么家具还都在?难道已经有别的家庭住在这里了……?)
这个客厅在房子的正中间,没有窗户,草太用手机的灯光照亮黑暗,寻找电灯开关。天花板上有一个圆形的大灯,入口的墙上有一个装着遥控器的架子,草太按了一下遥控器,但灯没有亮。突然,一阵强烈的耳鸣袭来。同时视线变得模糊。
就像突然被戴上了度数很高的眼镜一样,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不清。传来一阵尖锐的机器声,草太摇了摇头。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个黑影,他的心跳猛地加快。
有什么东西在!
草太转向黑影的方向,眯起眼睛。黑影像有噪点的图像一样摇曳着,看不清楚,但能明显感觉到它在观察着这边。草太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往后退,后背撞到了客厅的柜子上。“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草太抱着头蹲了下来。
头痛得让他无法动弹,他蹲在那里好一会儿。感觉好像过了很长时间,但实际上可能也就几分钟吧。突然耳鸣停止了,头痛也一下子消失了。视线恢复了,草太盯着刚才看到黑影的方向看,但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周围也没有任何人的气息。
草太看了看从柜子上掉下来的东西,那是一个立着的相框,相框里是一家四口的照片,大家都幸福地笑着。草太拿起照片,用手机的灯光照了照,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女儿的脸,他吓了一跳。那个少女的脸和穗乃香一模一样。
嗯……这是怎么回事!?
草太感觉后背像有一条大虫子在爬。离开合租屋之前看的文章里没有详细介绍受害者的情况,他慌忙操作手机,寻找有更详细事件描述的文章,然后找出上面有受害者照片的文章,和眼前的家庭照片对比。没错。可以确定这就是那个受害者的家。
而且,文章里说是一家三口,但照片里是一家四口。当他把焦点集中在另一个人的脸上时,房子深处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穗乃香!?”
草太惊讶又生气地喊了一声。他心里闪过一个希望这只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的念头,但即使这是某种恶意的恶作剧,他也不能把少女就这样丢下不管。
他从客厅再次走到走廊,在尽头的玄关处向右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走去。走廊左边的玻璃窗上拉着被太阳晒黄的窗帘。透过窗帘,夏日正午的阳光明亮地照进来,这让人感到一丝安慰。
右边有一扇拉门,打开门是一个八榻榻米左右的和室,墙边摆放着雅致的衣柜。用灯光照在榻榻米上,可以看到红黑色的污渍像罗夏墨迹测验的图案一样蔓延开来。但不可能是两年前事件的血迹还留在这里。也不能完全排除这是精心设计的恶作剧的可能性。
在这个可能是夫妇卧室的房间里没有人的气息,他继续向走廊深处走去。走廊向右转,朝着房子后面走去,沿着走廊有两个房间。前面房间的木门上挂着一个可爱的圆形字体的彩色字母牌,上面写着“穗乃香”,草太咽了口唾沫,慢慢地拉开了门。
这个家的长女当时上初三,学习桌上摆满了像是考生用的参考书和习题集。房间角落里有一张花哨图案的天盖床,房间里到处摆放的小物件也充满了那个年龄段女孩的色彩。
“哐当”。
里面又传来一声响,草太的脊背一下子挺直了。声音似乎是从这个房间的壁橱里传出来的。他轻轻地走进房间,从衣架上拿了一个看起来很结实的木制衣架。然后他右手举着衣架,左手放在壁橱的拉手上。然后一下子拉开。
“砰”。
有什么重物靠了过来,从上面流下一股黏糊糊的液体,弄湿了草太T恤的胸口部分。从窗户照进来的光线让他看到靠过来的物体是人的形状。那个人穿着水手服。虽然穿着水手服,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以这个姿势靠过来的话,耳朵旁边应该能碰到对方的脸,但却没有这种感觉。他慢慢地转过头。然后,确认对方没有头。但现在惊讶还太早。也有可能是人体模型。但是……
接触到对方身体时那种鲜活的肉感,告诉他这是一个人的身体。脖子以上被切断了,鲜红的断面上流出红黑色的液体,在草太的衣服上蔓延开来。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甚至感觉到了人体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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