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射塌天神箭退辽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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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辽国大军已经锐气尽挫,雁门关上响起了号炮三声。紧接着,在辽军的侧后方,吹响了高亢的画角声,直上云霄,引得战场上的辽兵引颈观望。但见那个方向尘土飞扬,鼓声连天,喊声震地,伴随着一阵隆隆的马蹄声,一队宋军骑兵横冲过来。当先一员老将,手持钢刀,花白色的胡须迎风飞扬。

“金刀杨无敌!”辽军慌乱起来。与此同时,雁门关的塞门刀车骤然被推开,无数军马呐喊着杀了出来。

宋军骑兵的数量其实只有数千,但后面一些的马尾上都栓有树枝,冲起来扬起一阵阵尘土,声势巨大。辽军已经苦斗了多时,已经人困马乏,了无斗志。此刻受到前后夹击,便纷纷溃散逃命。一时弃刀落盔者,不计其数,人如潮涌,马似山崩,自相践踏,死伤遍野。

此时宋军骑兵已经横扫了当前的溃军,像一把楔子插向辽国中军营帐。辽军主将萧咄李乃辽国的驸马,因此辽国皇帝耶律贤特遣八百御帐亲军为中军护卫。萧咄李的部将见宋军骑兵杀到,锐不可当,慌忙要护着萧咄李撤退。

萧咄李虽然贵为辽国驸马,但也是个好勇斗狠之人。辽军在雁门关前久攻不下,已经令他心急如焚,此刻见到辽军军心涣散,不免更加恼怒,但见他以头盔扑地,大叫到:“吾今天宁可战死也不撤离此地!”言罢手持长刀,指挥精锐的御帐亲军上前迎敌,众军士齐心死战,宋军几次冲突不入。

辽军后队主将见中军营帐被围,唯恐驸马安危,急忙带领庞大的骑兵队伍冲了过来,声势巨大,激起尘土冲天,平遮红日

杨业见情况危急,对身边一名传令官下了一道命令,该传令官立即策马向厮杀最激烈的地方驶去。

在这里层层叠叠地布满了辽军的御帐亲军,如林的刀戟逼得宋军的战马不能靠近,对阵的宋军骑兵只得下得马来,手持钢刀,与敌接战。

传令官到来时正值又一场厮杀刚刚结束,沙场上站着的人少了许多,地上的鲜血却多了许多。

来到沙场外围,传令官对着沙场上的宋军大声叫道:“射塌天,接令。”

此时此刻,杨延辉已经全身湿透了,身上的汗水和溅在铠甲上的血水混在了一起,已经分不清是自己流的血还是别人溅的血了。更糟糕的是,身上虽然湿但他的嗓子却干得冒火,如果现在能稍停片刻,哪怕是血水他都会一饮而尽。

杨延辉在重重地喘着气,大口呼吸着带着微甜血腥味的空气。他在休息,在为下一场厮杀积蓄力量。

铠甲上已经中了好几刀了,但杨延辉知道自己没有受伤,至少没有受重伤,因为他握刀的手依然充满力量。

杨延辉仿佛没有听到军令,他半跪在地上,一手按着地面,一手握着钢刀,像头豹子一样蹲在那里,盯着不远处一名高大的辽军将领,此人膀阔腰圆,双手各持一把滴着血的巨大钢刀,已经砍倒了十几个宋军了。

见到杨延辉没有听到军令,身边的一位双睛突出,浓髯满颊的武将嚷道:“四弟,有你的将令。”杨延辉狠狠地又盯了那位辽将一眼,下令众军士向后撤去。

那位辽将杀性正浓,见宋军后撤,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用不太流利的汉语高声叫道:“休走,休走,决一死战!”说着带领着一股辽军继续追杀撤退中的宋军。

当这位辽将带头追杀得性起的时候,突然间从身边的死人堆里跳出了一人,手起刀落,将辽将砍翻在地。此人正是杨延辉。

其它的宋军也趁势杀回,将这股辽军杀得七零八落。

偷袭得手的杨延辉看着躺着地上的辽将,哈哈笑道:“你这杀才,到底撞在我手里!”

这个时候传令官来到面前,下令道:“速将辽军中军大帐的大旗射倒。”

杨延辉高声叫道:“遵令!”环视战场片刻,然后带着手下宋军上马,策马向战场上的一个小土山疾驰而去。

“你小子带错方向了!”说这话的那位浓须武将是杨延辉的三哥。

“跟着我。”杨延辉简短地答道,同时一刀劈倒了马前的一个挡道的辽军。一行人马赶到土山下,然后弃马往山顶爬去。

山顶地势开阔,居高临下可以射到辽国中军大帐。辽军看到这小股爬山的宋军以后,马上意识到这土山顶上的威胁,一队御帐亲军赶紧护住主将萧咄李,弓箭手同时开弓放箭,箭矢如雨点般向这股宋军飞来,几个宋军应弦而倒。

杨延辉一手持弓,一手支地,背负着承重的盾牌,在辽军的箭雨下带领着士兵艰难地向山顶爬去。身边士兵的中箭惨叫声,背上盾牌中箭的咚咚声,远方的厮杀声,都在他的耳朵里模糊了。此时他只听得见自己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汗水和尘土已经沾满了他的面颊。

终于爬上了山顶,杨延辉抬起头想寻找中军营帐内的目标,一支箭矢飞来正中其头,箭头穿透头盔,一股鲜血当即流了下来。

杨延辉来不及包裹头上伤口,高声叫道:“掩护我!”。身边的士兵纷纷将盾牌立起,环列在杨延辉周围,霎时间盾牌上也被射中数支箭矢。

杨延辉来两眼盯着随风飘摆的辽国中军大旗,心里估摸了一下风向,深吸一口气,弯弓搭箭,引而不发。

“你往哪里瞄啊?”看到弓箭瞄准偏离目标,身边那位性急的三哥嚷道。话音未落,“嗖”的一声,箭已离弦。但见这支箭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插到辽国中军掌旗官的脚前。

“就差一点!”三哥又嚷道。在说这话的同时,杨延辉又闪电般地射出连珠箭矢,全部射中那掌旗官。辽军掌旗官是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正双手执定旗杆,立于风中,突然身中数箭,穿透铠甲,不由得站立不稳,大旗岌岌欲倒。萧咄李见状,急呼身边卫士去挟持大旗。

杨延辉见萧咄李身边的卫士离开,有隙可乘,迅速搭上箭,扯满弓,往萧咄李一箭射去。正是: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这一箭正好射穿萧咄李的脖颈,一股鲜血溅出足有三尺高。萧咄李用手捂住其颈项上冒着血的箭孔,惊讶地望了土山顶的杨延辉一眼,随后倒地身亡。

萧咄李一死,卫士们无心恋战,不再挟持大旗,哭着护着尸身向北撤去。此时辽军骑兵大队也杀到近前,见主将阵亡,大旗倒下,号令全无,不由军心涣散,调转马头竞相北窜,兵败如山倒。宋军随后掩杀,士气如虹,斩获无数。

战斗结束了,雁门关内的宋军中军帐内,堆起了缴获的金银细软。主帅潘美,监军王侁和副帅杨业正在商议着,杨延辉头裹一条浸着血渍的布条,和其他将校在两旁肃立。

“呵呵,杨老令公,你麾下的将士在此番雁门关大捷中能射杀辽军主帅,立下殊功,当今圣上一定会重重嘉赏。”监军王侁正对满头花白头发的杨业说道。

“此次大捷全靠潘大帅的指挥和监军大人的运筹帷幄,我等还仰仗大人们在圣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杨业急忙答道。

王侁听罢笑道:“好说,好说。”,转过身从珠宝堆里拿起了一个缧丝镶珍珠金器细细观赏。

“报,俘虏已经整队完毕,正等候命令。”一个小校进来禀报。

“即行押往太原府献俘。”王侁命道。

“那些受伤不能行走的俘虏如何处置?”小校又请示道。

“全杀之!”王侁冷冷说道,然后转过脸微笑着对着潘美问道:“潘大人,你看将这个宝物献给太尉大人如何?”

夕阳西下,杨延辉和其他几骑策马出了雁门关。落日照耀下的大地上血色满地。战场一片狼藉,一些大雕在啄食着地上的尸体,伴随着偶尔传来的伤兵的惨叫声,让人倍感凄凉。

杨延辉纵马上了一个山坡,山坡的另外一面密密麻麻集聚了受伤的辽军士卒,一队宋军刀斧手正展开了杀戮。见此情景,杨延辉不禁扭转头去,凝视着茫茫远山和血色残阳,任凭杀戮声从耳边飘过。